上一节:第三十章-卷三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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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修之,字敬文,荥阳阳武人。父毛瑾,任司马德宗的梁、秦二州刺史。刘裕擒获姚泓之后,留子刘义真镇守长安,任毛修之为司马。等到赫连屈丐在青泥击败刘义真,毛修之被俘,便居住在统万。世祖平定赫连昌,获得毛修之,神修年间,命毛修之统领吴兵讨伐蠕蠕大檀,因功拜授吴兵将军,领步兵校尉。后来因跟从世祖征讨平凉有功,迁任散骑常侍、前将军、光禄大夫。毛修之善于烹调南方人的食品,亲手调制,味道纯正。世祖对他很好,毛修之进官太官尚书,赐爵南郡公,加授冠军将军,常在太官,主持进奉皇帝膳食。
毛修之跟从皇驾讨伐和龙,修之别破三堡,皇帝赐给奴婢、牛羊。当时,诸军攻城,禁卫将士多在战阵,行宫人手稀少。云中镇将朱..之,是刘义隆过去的将领,当时跟从在军,欲率领吴兵行刺世祖,因入和龙,企图渡海南归。告诉毛修之,修之不听,只好作罢。当时如没有毛修之,大变即会发生了。朱..之便逃奔冯文通。皇帝又因毛修之收复三堡功劳居多,迁特进、抚军大将军、金紫光禄大夫,位置处在崔浩之下。
崔浩因为他是中原名门旧族,虽然学识不甚渊博,而犹涉猎书传,每每推重毛修之,与他共同论说。讨论时,谈到陈寿《三国志》作者有古代良史风范,其所著述,文义典正,都是扬于王廷的文字,虽微却显,婉而成章,班史以来还没有超过陈寿的。毛修之说:“我过去在蜀地,听长老说,陈寿曾任诸葛亮门下书佐,被诸葛鞭挞百下,所以他论诸葛武侯说:‘应变将略,非其所长。”崔浩于是与他论说道:“承祚评述诸葛亮的时候,是有故意过美之誉,按查诸葛亮的行迹,不是不相符,不是夹带私恨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诸葛亮任刘备的丞相,正当九州鼎沸之际,英雄奋发之时,君臣相得,鱼水合欢,却不能与曹氏争夺天下,舍弃荆州,退入巴蜀,诱夺刘璋,伪连孙氏,据守穷困崎岖之地,僭号边夷之间。这是下策了。诸葛亮可与赵他为偶,而拿他与管仲、萧何相比,不也是言过其实?说陈寿贬抑诸葛亮并未失实。况且诸葛亮既然据有蜀地,依山势险固,不达时宜,不量势力。严威酷法,控制蜀人;矜才负能,意气矫举。想以边夷之众与上国抗衡。出兵陇右,再攻祁山,又攻陈仓,疏漏迟缓失去时机,大败而返;后入秦川,不再攻城,要求野战。魏兵知其意图,闭垒坚守,以不战使诸葛服。诸葛智穷势尽之后,郁愤攻心,发病而死。由此说来,哪能与古代善战将帅见可而进,知难而退的做法相比呢?”修之附和崔浩的说法。
太延二年(436),毛修之为外都大官。去世时,谥称恭公。
刘休宾,字处干,本来是平原人。祖父刘昶,随从慕容德渡过黄河,家居于北海的都昌县。父亲刘奉伯,刘裕时任北海太守。刘休宾年少时喜爱读书,颇有文才,兄弟六人,刘乘民、刘延和等在当时都颇有声誉。
刘休宾任刘..的虎贲中郎将,不久迁任幽州刺史,镇守梁邹。及至慕容白曜率领大军到达升城的时候,派人游说刘休宾,令其归降,刘休宾不肯答应。刘..的龙骧将军崔灵延、代理渤海郡守房灵建等数十家都来到梁邹,共同推举刘休宾为征虏将军、兖州刺史。刚好刘..派遣使者前来授予刘休宾为辅国将军、兖州刺史。刘休宾之妻,是崔邪利的女儿,生了一个儿子,字文晔。崔氏原先就已回到鲁郡省亲,崔邪利降魏以后,刘文晔母子就同他一道来到魏国。到这时,慕容白曜写信请崔氏与刘文晔前来,他们母子到来之后,慕容白曜就把这个消息告知刘休宾,又在北海扣押了刘延和的妻儿,把他们送到梁邹,在城下来回走动让刘休宾看见。刘休宾回答慕容白曜,许诺如果历城投降,他就立即归顺,又秘密派兼主簿尹文达去历城,观察魏军的形势。
尹文达去见慕容白曜,诈称听说王亲来境内,因而前来恭候。尹文达私下里对慕容白曜说:“刘休宾父子兄弟,领辖许多州郡,如果他现在识时务知时机,就会束手归附魏国,不知你这位贤明之王对他们如何叙位加赏?”慕容白曜说道:“刘休宾出任南朝,得到如此的官位与宠信,如今假若不劳兵动甲,望风而降的话,不但能升官富贵,还要送回他的妻儿。刘休宾纵令不怕我军围攻他的梁邹城,难道就不怜惜他的妻儿吗!他的妻儿现在就在升城,你可以亲自去见他们。”尹文达于是到了升城,见到了刘休宾的妻儿。刘文晔趴在尹文达身上,号啕痛哭,剪下自己的指甲和头发作为信物交给尹文达。尹文达返回时,又经过慕容白曜屯驻之地,同他订立誓约而去。慕容白曜对他说:“你是刘休宾的耳目心腹,亲自见到了他的妻子,又了解我军部队有多少,你回去后同他好好商议,自求多福。”尹文达返回后去见刘休宾,拿出他妻儿的指甲和头发,并告知慕容白曜所说的魏军形势,对刘休宾说:“升城已经失败,历城早晚也会被攻破,你要早早谋划归降的事。”刘休宾抚摸着妻儿的指甲头发流泪说:“妻儿阻隔在异地,谁能不怜惜悲悯呢?我蒙受南朝的厚恩,受托于边境重任,如果因顾惜妻子儿女而去投降,这难道是为臣者的节义吗!”然而他又秘密同他哥哥之子刘闻慰商议投降之计。刘闻慰说:“这事可能是尹文达有意诳骗欺诈。魏国多年来侵犯抄掠,难道还有这么多的军队吗?我们只能安抚强兵,严加防卫,小城地势险要可以固守,为什么要心生忧怯,在敌人面前表现虚弱呢。”
刘休宾又对尹文达说:“你不要害怕危险和劳苦,再为我往返一次,好好观察对方的形势。”于是派尹文达偷偷从小路出城,令他与慕容白曜约好日期,许诺届时前往归降。尹文达到来之后,慕容白曜大喜道:“不但刘休宾父子可以蒙受恩荣,梁邹城内的贤者豪士,也能够因人而授任官职。你就作为梁邹城的戍主。”慕容白曜以酒洒地,面对山河盟誓说:“我若有负于刘休宾,就叫我三军覆没!”起初,慕容白曜上表取要刘休宾妻儿的时候,显祖由于崔道固已经叛降,诏令授予刘休宾为持节、平南将军、冀州刺史、平原公。到了这时,慕容白曜就把皇帝的诏策交付给尹文达。尹文达回到梁邹,对刘休宾说:“慕容白曜信誓旦旦,你可以趁早作出决断,恐怕等到他攻下城池,后悔就来不及了。”刘休宾于是告诉他的兄子刘闻慰说:“事情的势态已经知道了,你快些写好降书。”刘闻慰沉默疑虑,固执而不肯写,于是就未具写文书条款。
慕容白曜不久就派著作佐郎许赤虎晚上去到梁邹城南门下,告诉城楼上的人说:“你去对刘休宾说,为什么派尹文达一再来造访慕容仆射,答应送交降书,归诚于我魏国,竟然言而无信,违期不来!”于是门上的人大声向城内传告,城中人全都知道了,就互相维系保持,想要投降也办不到,人们都说:“刘休宾父子两人,要把我们城内的人去交换荣显的地位。”不久梁邹城受到围逼,经过一冬一春。直到历城投降以后,慕容白曜派崔道固之子崔景业与刘文晔一起去到城下。刘休宾知道崔道固已经投降,便出城请命归降。慕容白曜遣送刘休宾和城中素有名望的十余人,全都到代都作为门客。直到朝廷设立平齐郡,就把梁邹之民置为怀宁县,以刘休宾为县令。刘休宾死于延兴二年(472)。
刘文晔,为人很有志向节操,综览群书,轻财重义。太和年间,刘文晔因其从兄刘闻慰反叛到南朝而连坐获罪,与两个弟弟刘文颢、刘季友被贬徙到北方边地,高祖特许让他回到代都。
高祖曾驾幸方山,刘文晔在路旁大声叫道:“请求朝见圣上,申说我长期的冤屈。”高祖派尚书李冲宣诏问刘文晔说:“你有什么话要说,可听你当面尽情申述。”于是皇帝接见刘文晔。刘文晔申述说:“臣的俗陋的家族,原籍在平原,往日由于慕容氏之乱,流离到黄河以外,定居在齐地以来,已有八九十年。太平真君十一年(450),世祖太武皇帝巡视长江的时候,我才只两岁,跟随外祖父鲁郡太守崔邪利在邹山归属魏国。崔邪利蒙朝廷赐给四品官职,任命为广宁太守。由于臣年龄尚小,没有被授官。到天安初年(466),皇威远被南方,臣亡父刘休宾,是刘宋的持节、兖州刺史,戍守梁邹。当时慕容白曜因我父亲身居全齐险要之地,水陆交通的要冲,青冀二城,往来要道,三城鼎峙,共同抗拒王师。慕容白曜得知臣母子原先住在代京,就上表请求让我母子前去安慰父亲。臣立即奉先帝诏令,乘坐驿车去到军中,先帝又赐给亡父官爵。慕容白曜派右司马卢河内等人送我母子到梁邹。臣见到亡父之后,详细申说先帝皇恩。他说:‘我蒙受本朝宠遇,捍卫守御在边境之地,家中老幼百口人,都在这两座城中。我倘若一人先降,家中百口必定遭到诛灭,既不能守诚于本朝,又使家中老幼受到诛杀,难道能忍为人臣以侍奉大魏吗?你可以把我的意思转告慕容仆射,投降大魏的主意已定,等到平定历城之后,立即带领士众到军前归诚。’历城被攻克之后,慕容白曜派许赤虎送我和崔道固之子崔景业等到梁邹。亡父见到许赤虎带去的信,深深感激圣朝远送妻儿,又知道天命注定要归附,就带领一万部下,以其城诚心归降。后臣父乘驿车到达代都,按惯例作为门客。臣个人罪孽深重,亡父于延兴二年(468)与世长辞,一片至诚之心,未能得到申展。像我这样的情况的人,都蒙受荣爵,只有我独独受到压抑,功勋授予大概是因人而异。”高祖说:“你诉求父亲的赏赐,但你父亲并无功勋。历城是齐地西边的关隘,归附朝命而请求降顺。梁邹是个小的戍城,怎么能得以保全?你父据梁邹归诚,有多大的功劳。”刘文晔回答说:“诚如圣上意旨,但愚臣的看法,还没有申述明由。为什么呢?古时乐毅攻破齐国七十余城,仅有即墨独存,这难道不是根亡而枝立吗?而且降顺的人,考察古今之事,没有不是由于情况危机而被迫如此的。所以黄权走投无路而归降,得以列地封侯。薛安都、毕众敬在危急之时而投命,都接受了茅土之爵。论古就如彼,说今则如此,我处于明明之世,却不及于他们。我私下考虑梁邹城池严固,地势居于中齐,城中粮食可吃十年,弓箭数千万,比之于升城,不可同日而语。升城尚且能固守数十天,杀伤甚众,假若臣亡父固守梁邹孤城,那就不是一朝可以攻克的。”高祖说:“历城已经攻陷,梁邹便在手掌之中,何须烦劳兵力。”刘文晔说:“如果像圣上所说,慕容白曜就应当穷兵极意,攻城取胜于俯仰之间,为什么还要上派许赤虎传信,下靠知变的城中之民?”高祖说:“你父亲这种功劳,本来就很少,就凭你的才气能力,难道还要倚仗对父亲的深情。”刘文晔说:“臣愚劣无知,文武都不能施展,纵使呼叫之声遍及原野,也没有被朝廷听到的时日,幸赖遭逢圣明的气运,历万死而犹能生存。但臣私下得见徐兖是贼寇的边境要地,徐兖二州归降以后,各边戍尽为魏国所有。而东徐州刺史张谠所戍守的团城,仅只包括两个郡而已。徐兖二州归降后,张谠仍旧闭门拒降,朝廷授予他刺史之职,他才来归附。他父子二人,都蒙受封为侯爵。论功比勤,他都不强于我的父亲。”高祖说:“你引出张谠这个人,张谠的事与你父亲略有差异。”刘文晔说:“臣不知道差异在什么地方。”高祖说:“张谠一开始就来表示归降的诚意,最终也没有失去信用。你的父亲在前不是早已觉悟,在后又据城拒守,怎么能说没有差异?”刘文晔回答说:“张谠父子,开始有归顺投诚之名,后来却有闭门拒守之罪,以功补过,免予治罪就是幸运了。臣又见崔僧..的母亲和弟弟,跟随他的叔父崔道固在历城。崔僧..老远听说魏军王威已至历城,恐怕母弟二人城陷身亡,就督率乡里之众要来救援。他到达郁洲的时候,历城已经被攻克,只得束手归诚,以救母弟之命。圣朝嘉奖他前来归顺,赏给他三品之职。臣亡父的诚心,难道比崔僧..还有不及的吗?”高祖说:“崔僧..身居东海,去留都任凭他自己的本意,来则有他的职位,去则为他人之臣,由于这个缘故才奖赏他。你的父亲被围困在一座孤城,该城已是属我所有,所以对他不予封赏。”刘文晔说:“亡父据城归附魏国,这是最大的公;崔僧..怀着自己的主意而来,这是为一己之私。为私的人受赏,至公之人得不到酬报,臣看不出其中正确之处。”高祖听了笑而不言。
比部尚书陆睿叱责刘文晔说:“即使是先朝错误地奖赏了崔僧..,难道现在可以又错误地奖赏于你吗!”刘文晔说道:“先帝是大魏中代的圣主,与日月同辉,和尧舜并重,又有善于治理国家的宰相,现在你说先帝是错误的赏赐,难道不是对先朝的诬蔑吗?”尚书高闾说:“你认为母弟与妻儿谁更为重要?”刘文晔说:“母弟为重要。”高闾说:“你既然知道母弟更为重要,那么朝廷赏赐崔僧..就是对的。你的父亲是为妻儿而来,事情不是相反的吗?”刘文晔说:“崔僧..如果没有母亲弟弟,他会前来归降吗?”高闾说:“当然不会来。”刘文晔说:“像崔僧..前往解救母弟之难,这是他的私心。而亡父本是大丈夫,立身处世,难道能为了顾惜妻儿而有损于高尚的节操吗!古时乐羊食子,他有所顾惜吗?亡父的本心,其实不是为顾惜妻儿,他之所以归附朝廷的原因,是自知商不能敌周,天命有所归属。”高祖对刘文晔说:“你所申诉的事,也颇有道理。奖赏应当从重,处罚应当从轻,不久我将会敕令对你酬功叙官。”刘文晔流泪说:“臣愚钝至极,恐怕再无机会见到圣上,陛下已经给予我仁慈和恩泽,希望能敕令有关部门,特别赐予我朝廷恩禄。”高祖说:“王者无戏言,不必如此殷勤急切。”不久,赐予刘文晔爵位为都昌子,他受到朝廷很好的待遇。后授任他为协律中郎,改授羽林监。世宗即位后,刘文晔任高阳太守。延昌年间,刘文晔去世。朝廷追赠他为平远将军、光州刺史,定谥号为贞。
房法寿,小名乌头,清河绎幕人。房法寿幼年时父亲去世,年轻时喜爱射猎,轻率而勇敢,聚结群小而进行偷盗。他的从叔房元庆、房范镇等都因房法寿犯事而被州群有司深加责罚,日长月久,宗族的人对他都感到忧惧。房法寿二十岁时,州里召他为主簿。后来由于母亲年迈,他就不再在州郡任事。经常偷杀别人的猪和牛,以此来供养他的老母。房法寿身边聚集许多年轻力壮的人,常常有上百人。
房法寿的母亲去世一年多以后,正逢沈文秀、崔道固起兵响应刘子勋。明僧詗、刘乘民起兵响应刘..,攻讨沈文秀。房法寿也与清河太守王玄邈一道在西屯起兵,合攻崔道固。王玄邈以房法寿为司马,屡次打败崔道固的军队,历城守军十分惧怕他。房法寿被授任为绥边将军、魏郡太守。刘子勋死后,崔道固、沈文秀全都又归附于刘..,双方才停止了兵战。崔道固害怕他煽惑扰乱百姓,就急切地要把他遣送到别处。但房法寿表面上装做准备行装而内心里不肯走。
正好房法寿的堂弟房崇古在升城,被慕容白曜所打败,母亲和妻子被拘押在慕容白曜的军队里。房崇吉逃出回到他的旧居。房法寿与房崇吉年龄和志向都略为相似,但亲缘关系则是共祖父的兄弟。房崇吉由于母亲妻子被慕容白曜军俘获,就托请房法寿替他设法相救。房法寿既不想到南边去,恨崔道固对自己逼迫,又从情理上怜惜房崇吉母妻。当时崔道固以兼治中房灵宾督清河、广川郡事,戍守盘阳。房法寿就与房崇吉暗中策划袭击房灵宾,攻占了盘阳。接着归降于慕容白曜去赎取房崇吉的母亲妻子。慕容白曜派将军长孙观等人从大山南侧过马耳关而赶赴盘阳,送回了房崇吉的母妻。起初,崔道固派兵围攻盘阳,房法寿等人在城中拒守二十多天,长孙观领兵赶来,崔道固军才逃散。长孙观的军队进入城中,表请朝廷诏令房法寿为平远将军,与韩骐马..对为冀州刺史,督运租粮。朝廷任房法寿的叔伯兄弟房灵民为清河太守,房思顺为济南太守,房灵恍为平原太守,房伯怜为广川太守,房叔玉为高阳太守,房叔玉之兄房伯玉为河间太守,房伯玉的堂弟房思安为乐陵太守。房恩安之弟房幼安为高密太守,以安抚他们初来归附之心。
及至历城、梁邹归降之后,房法寿、房崇吉等人与崔道固、刘休宾一同到达京师。朝廷以房法寿为上客,房崇吉为次客,崔道固、刘休宾为下客。房法寿所享受的供给,仅次于薛安都等人。后来凭功劳赐给房法寿爵位为壮武侯,加授为龙骧将军,并赐给他田宅、奴婢。房法寿生性好酒,乐于施舍,他的亲戚故旧宾客全都与他同饥饱,因此他的酒坛里常常不丰足。毕众敬等人都同他友好往来。太和年间房法寿去世。朝廷追赠他为平东将军、青州刺史,定谥号为敬侯。
房伯玉,因其弟房叔玉叛逃到南朝而连坐获罪,被贬徙于北方边地。后来房伯玉也南叛,任萧鸾的南阳太守。高祖率军南伐,攻占了宛城的外城,令舍人公孙延景向房伯玉宣诏说:“天无二日,地无两王,因此我亲自总领六军,荡平、统一四海,宛城是个小小的戍镇,难道足以抗拒王威?你应深刻三思,想要封侯受土,事在俯仰之间。”房伯玉回答道:“外臣蒙受本国深厚的恩泽,奉任守卫边境,我要尽为臣之道,不敢听您之意。我惟愿皇上銮舆远涉边地,不至于劳力损神。”高祖又派使者对他说:“我亲自率领大军,远征江、沔,这个小小戍城,怎能让王师徘徊不前。但凡我的戎车所经之地,即使是如同纤介的小地也要消灭它,你应当量力三思,自求多福。况且你早年蒙受萧赜异常的眷爱,难道就不曾感怀恩宠,报之以尘露之微。萧鸾胡说他入朝继承萧道成,却大肆诛剪,使萧赜之子一个也没有留下。你不能建忠于前君,却要立节于逆贼,这是你的一大罪过。又连年挫伤我朝一部分军队,这是你的第二大罪过。现在我銮驾亲征,要使南方降服于中国,你不肯面缚归降,得罪于我的军队,这是你的第三大罪过。你所守的戍城,多则一年,中则百日,少则三旬,被荡平的命运岂会长远。你应当好好思虑此事,以免后悔不及。”房伯玉回答道:“我往日曾蒙武帝和悦相待之恩,忝侍其左右,这种优厚的待遇,夙夜都不曾忘怀。但继承他的人失去德行,民望另有归附。如今主上登基,继承先王大业,不但符合万民之深望,实际上秉持武皇之遗敕。所以我勤勤恳恳,不敢有所失误。在过去,北军深入我地,侵扰边境百姓,我就勉励将士,以拯救苍生。这是边戍守将的通常之事,陛下不能予以责备。”
及至宛城被克,房伯玉面缚而降。高祖接见房伯玉及其参佐二百人,诏令房伯玉说:“我秉承天命统驭天下,正要统一中国,你区区一个小戍,胆敢抗拒六军,你所犯下的罪责,理应不予赦免。”房伯玉回答说:“臣既是小人,完全受人驱使,只因家中有百口之人在南边,以致抗拒皇帝的谋略,罪该万死。”高祖说:“凡是立忠守节的人,都应当有其去处。如果侍奉悖逆之君,死守迷乱之节,这是古人都不做的。你却为舒适要侍奉逆贼萧鸾,自己招来那样的罪过!”房伯玉回答说:“臣生性愚痴觉悟太晚,罪当万斩,如今遭逢陛下,希望能赐给一条生路。”高祖说:“凡人只有两条路:识时务者得福,违背时势者受祸。劳我王师,经年累月,这样算作归降,那么什么人才是有罪呢!况且我在先前就派舍人公孙延景在城西对你说过:‘天无二日,地无二王。’你回答说:‘我在此不在彼。’天道悠远,变化无方,你难道知道今天在此不在彼吗?”房伯玉无话可说,只有乞求赏命而已。高祖由于房思安多次替房伯玉流泪请求,所以对他特予宥免。
房伯玉在南朝的时候,曾把他的妾杨氏放逐出家为尼姑。他到了魏国以后,就让她还俗,对她又十分宠爱。这件事被有司上奏朝廷,高祖听任他这样做。世宗即位以后,授予房伯玉长史之职,兼游击将军,后出任为冯翊相,死于官任上。
景先,字光胄。幼小孤贫,无钱从师受学,他的母亲自己教他《毛诗》、《曲礼》。十二岁半,向母亲请求说:“怎么可以让兄当雇工以供景先呢?我要求自求衣食,然后就学。”母亲怜其幼小,不答应。房景先苦苦请求,就依了,于是得到一件羊皮袄,房景先欣然自足。他白天打柴做活,晚上诵读经史,勤奋好学,大通六艺。太和年间,依惯例得以还乡,郡府征为功曹。州中举其为秀才,正逢州将卒,房景先不得对策。起官为太学博士。当时的太常刘芳、侍中崔光都是当代儒宗,赞叹房景先的学识渊博,崔光于是奏荐他为兼著作佐郎,修撰国史。不久除任司徒祭酒、员外郎。侍中穆绍又启奏荐房景先撰写《世宗起居注》。累迁为步兵校尉、领尚书郎、齐州中正,每任一职都有才当其官的称誉。
房景先沉敏方正,侍奉兄长恭敬谨细出入家门都向兄第禀报,早晚参省,侧立移时,兄也正襟危坐,两人相敬如对宾客。兄长曾经卧病在床,房景先在一旁侍奉汤药、衣冠不解,形容憔悴。亲友见后无不哀怜。
神龟元年(518),萧衍的龙骧将军田申能据东阳城内附,帝派房景先为行台,征发二荆州兵马声援他,房景先在军中遇病还朝。这一年在家里去世,时年四十三岁。朝廷赠他为使持节、冠军将军、洛州刺史,谥称文景。房景先生前撰《五经疑问》一百多篇,其言精当,今流行于世,原文很多,现略举其中有关世教的文字:
“问王者受命,木火相生曰: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精交相感应,秉受灵气者兴盛。金德方隆,祥发华渚;水运告昌,瑶光启祚。人道承天,天理应实,承受、凋谢既已彰明,玄冥命祚相合如契。相生之义,相递不违。至如汤武革命,任用杀伐,水火为次,遵而不改。既然事乖代终,而数同纳麓。逆顺且殊,祯运宜异,而兆征不差,有疑符应。
“问禹以鲧配天,舜不受命说:明明上天,下土是冒。道高的负..四方,神积的郊原斯主。所以循天,不能私其子;尊尧,不敢尊其父。鲧既然罪行彰于山川,受极于羽裔,化质与鱼兽为群。铭精不能上乘冥尾,而厚尊配于国阳,当升烟之大礼。假如存之身边,便乱祭礼大典。如此降上帝为罪鬼之位,奏夹钟为介虫之乐,奉天的道教,不也沦落了吗?
“问汤尊稷废柱曰:神积道存,异世同尊;列山被享,绵延前代。成汤革命承天,当愆阳之运,他不思理数之有时,黜之功于百世。且毕、冥二宿感应,风雨出现异兆,尊崇播种繁殖的神灵,而邀滂润之祥,这升废之道,不也谬妄吗?如柱不应举荐,虞夏就应失在前面;如以岁久应迁,百神可计日而代。我求之二三,并未穷究过去的道理。
“问汤克桀,欲迁夏社为不可;武王灭纣,以亳社为亡国之诫说:神无定方,惟人为主,道协无为,依从天地,弃德不崇,百灵更祀。周武承天,礼存全秩,升崇后稷以当四圭之尊,贬土祗隔牲币之享。就如言之,稷秉掌灵威,诚该追配合适的位置,社非商神,孝合尔考之过失,殷商一朝的教训,岂止在此?
“问《易》著革命之爻,而没有揖让之象说:玄黄剖断分别,人道为尊上,含灵贮化,所以义始元首。因此飞龙启征、大人乃就。等到理运相推,帝图异序。虞宾以为善终顺守,有惭未尽,不显揖让卦象,而著往日之美。哪能示百姓为贻这样的谋划,训万世而开安思之策?求之反哀,未识理恕。”
符玺郎王神贵作书回答,名叫《辨疑》,合成十卷,也值一看。前废帝时书奏上。皇帝亲自执卷,与神贵二人往复诘答,帝称其用心良苦,特别除授神贵的儿子王鸿彦为奉朝请一职。
景先子房延..,武定末年(550),为太子家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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