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节:第五十九章-扬雄传上
下一节:第六十一章-儒林传
第二年,皇上要向胡人夸耀禽兽之多,秋天,命令右扶风征发百姓进入南山,西从褒斜,东到弘农,南达汉中,张开罗网置罘,捕捉熊熊豪猪虎豹犹获狐菟麋鹿,用槛车装载,运到长杨射熊馆。用网作围阵,把禽兽放在裹面,教胡人徒手与它们搏斗,抓到的就自己拿走,皇上亲自去观看。此时,农民不能去收割庄稼。扬雄跟着到射熊馆,回来后,献上《长杨赋》,因为是用笔墨写成文章,就假藉翰林作为主人,子墨作为客卿来讽谏。辞中说:
子墨客卿问翰林主人道:“听说圣主养民,仁恩润泽,行动不为自己。今年在长杨打猎,先命令右扶风,左到太华右到褒斜,砍载岸作弋,绕南山布置,林莽中排列千乘,山脚分布着上万骑兵,率军踏围场,赏赐戎狄禽兽。抓熊熊,捉豪猪,堆木垒枪,作为储蓄,这是天下所仅见的。即使如此,也很骚扰农民。三旬多,非常勤苦,却不能有成,怕不知道的人,在外便认为是娱乐之游,在内就不当作是干豆祭祀,难道是为民吗!并且国君以沉默为神思,以淡泊为品德,现在喜欢出远去显露威武,多次兴师劳累车兵,本来不是人君急须去办的,鄙人私下不解。”
翰林主人说:“咦,说得真怪!像您,是衹知其一不见其二,见外面不知内部。我说得很累,不能一一详述,请允许我略举大概,您自己看其必要吧。”
客说:“好,好。”
主人说:“从前有强秦,像封豕、寞窳一样残害士人百姓,凿齿之流互相磨牙争斗,豪杰像麋一样沸腾云一样纷扰,百姓因此不宁。于是上天垂青高祖,高祖奉命,随斗极,运天关,跨大海,摇昆仑,提剑怒叱,攻城夺邑,战胜众将,一天的战斗,记不完全。如此勤苦,头发乱没空儿梳,饿了来不及吃饭,千鍪长了蠛虱,甲胄上都是粘汗,来为万姓向皇天请命。于是伸展民屈,兴起百姓所缺少的,规划万年,恢复帝业,七年之间天下安宁。
“到了圣文帝,随风乘浪,便着意在大宁,亲身节俭,绋衣不破就行,皮鞋不透就行,不住大厦,不雕木器,于是后宫不爱玳瑁珠玑,不佩饰翡翠,不做巧妙的雕刻,憎恨远离华丽奢侈,不用芬芳之物,禁奏丝竹宴乐之乐,不爱听郑卫深妙的乐声,所以玉衡端正太阶持平。
“之后熏鬻入侵,东夷叛乱,羌戎反目,闽越互扰,远民因此不安宁,中原遭受灾难。于是圣武大怒,整顿师旅,号令骠骑、卫青,奋然出击,如电闪云聚,风起云涌,如惊弩飞蜂,快似流星,击如雷霆,攻打帧辊,捣破毡帐,脑涂沙幕,髓入余吾。于是在王廷打猎。驱骆驼,烧炀蠡,离析单于,分裂属国,平坑谷,开草莽,削山石,踏尸收俘,捆系老弱,箭艇中马、金镞伤人数十万,都稽首竖颈,匍匐如蚁,二十多年了,仍不敢喘息。天兵临境,先到幽都,调戈斜指,南越平定,倒节西征,羌蜒东奔。因此远方异俗隔绝的地方,自古仁化不及,不安于美德,没有不举足拱手,请求贡献珍宝,使海内安定,永无边防交战的灾患。
“现在朝廷纯仁,遵道重义,兼容诸学,圣德浩荡;英华沉浮,洋溢四海,普天之下,无不润泽;如果有士不谈王道樵夫也笑话他。所以有人认为事物没有盛而不衰的,所以平安不忘危险。便时常在丰年出兵,整顿车兵,发兵五榨,在长杨习马,与猛兽角力,和轻禽比武。便群登南山,远望乌弋,西倾月窑,东震日域。又怕后代迷恋于一时快事,经常用这些取代国家大事,荒淫于田猎,持续不止,所以车轫未稳,日未移影,随从没看真切,便逶迤回还;也用来继太宗之业,遵文武之制,恢复三王的田猎,返归五帝的娱乐;使农民不停耕,工人不下机器,按时婚配,男女不乱;外出平和,行动简易,赏勤劳,免徭役;探望长者,抚恤孤弱,和他们共苦乐。然后设钟鼓之乐,奏朔磬和声,竖勇武之虞,敲打玉磬,摇作八排舞蹈;饮信义,餐礼乐,听庙中雍雍之声,接受神人的福佑;歌吹合于猡》《颂》。如此勤劳,所以真神勉励。便要等候符瑞,来禅梁甫山基,增添泰山的威高,与往昔比光荣,延续于未来,难道衹是肆意游览,驰骋于粳稻地,周游于梨栗林,践踏草木,炫于众人,多多收获狄猩麋鹿吗!况且盲人看不见咫尺近物,但离娄却洞悉千里远的角落;您衹吝惜胡人得到我们的禽兽,并不知我们已经得到了他们的王侯。”
话没说完,墨茎退席拜了两次稽首说:“识大体啊!确实不是我能比得上的。今天启发混沌,已非常清楚了!”
哀帝时,丁、傅、董贤掌权,附庸他们的人有的任官到二千石。当时±递正在起草《太玄》,用来自守淡泊。有人嘲笑荡雄用玄色崇尚白色,I啦为此作出解释,名为《解嘲》。辞中说:
客人嘲笑扬子道:“我听说上世的士人,他们立身处世的准则是,不出生则已,出生于世便向上尊崇国君,在下荣显父母,分别人的圭,受别人的爵,拥有别人的符节,分得别人的俸禄,身配青紫绶带,乘朱丹之车。现在您有幸遇到明盛之世,处在不必顾忌的朝廷,和众贤人同列,经过金门上到玉堂很长时间了,并不能策划一个奇谋,向上劝说君主,向下和公卿谈论。眼如明星,舌似电光,一纵一横,辩论者没人能抵挡,却作《太玄》五千字,枝叶分布,衹解说十余万言,深的到黄泉,高的出苍天,大的涵元气,细的无可比,然而位不过侍郎,提升才到给事黄门。料想玄不能用来崇尚白色?为什么做官这么落拓呢?”
扬子笑着回答说:“您祇想让我的车马华丽,不知道一失足将使我的家族流血!从前周朝纲废弛,诸侯纷争,分为十二,合为六七,四分五裂,并为战国。士人没有经常的君主,国家没有固定的大臣,得到士人的富,失去士人的穷,举翅而飞,随意栖止,所以士有的用袋子装上自己,有的凿墙逃跑。所以绉衍因上下不定而取得名望,孟轲虽遭遇艰难,仍为万乘之师。
“现在大汉左有东海,右有渠搜,前有番禺,后有陶涂。东南有一尉,西北有一候。有罪者系于徽墨,更严重的用质鈇砍头,分播礼乐,教化《诗》《书》,建造学舍,岁月持久。天下士人,都像雷一样行动,像云一样聚合,鱼鳞重叠一般,都在八方经营,家家自以为稷契,人人自以为咎繇,头戴冠缨而谈论的人都自比阿衡,五尺童子羞与晏婴夷吾相比;路顺的高入青云,无路走的弃于沟渠,早晨掌权便是卿相,晚上失势就是匹夫;好比江湖小雀,勃解小鸟,四雁聚集不算多,双凫飞翔不算少。从前三个仁人离开后殷虚弱,两位老人归依周便强盛,子胥死吴亡国,种、蠡在越称霸,五段来秦高兴,乐毅走燕恐惧,范雎用折拉使穣侯危险,蔡泽以曲颐受唐举嘲笑。所以当天下发生动乱时,不是萧、曹、子房、平、勃、樊、霍便不能安定;当天下安定时,章句小儒一起坐着守卫,也没什么可怕的。所以世道动乱,便圣哲驱驰不够用;世道安定,便庸才高枕都有余。
“先代的士人,有的松了绑作相,有的脱了褐作傅,有的靠着裹塱笑,有的横渡江潭打鱼;有的游说七十次不被用,有的站着谈话间被封侯;有的让千乘之君驾临陋巷,有的使国君拿着扫帚作前导。所以士人很能伸舌提笔,钻空塞隙没有止境。当今县令不请士人,郡守不迎老师,群卿不礼遇宾客,将相不低眉;谈怪事的被怀疑,行为怪的被治罪,所以想谈论的人曲舌不作声,想行路的犹豫止步。若使先代的士人处在今天,对策不是甲科,行为不是孝廉,举止不是方正,衹能上疏,时常评论是非,好的等待韶书,差的报闻被免职,又怎能披挂青紫?
“并且我听说,火光炽盛终要熄灭,雷声轰轰终至消绝;看雷看火,认为充实,天收拢其声音,地藏起其热量。高大明亮的家,鬼偷看他的屋子。争权夺势的灭亡,默默无闻的生存;位高的祖先危险,自守的保全身体,所以知道玄默,是守道的顶点;能够清静,在神廷游览;寂寞淡泊,是守德之家。世事变化,人道不变,我和他换了时候,就不知会怎样。现在您用鸱枭笑话凤凰,拿着蛔蜓嘲笑龟龙,不是很错误吗!您徒然笑我用玄崇尚白,我也笑您病得厉害,却碰不上臾跗、扁鹊,可悲啊!”
客人说:“那么没有《玄》就不能成名吗?茎、基以下何必要用《玄》呢?”
扬子说:“范雎,魏的亡命徒,折胁拉骨,免于入狱,收肩踏背,被扶入袋中,用才智打动万乘之君,离间泾阳抵制穣侯而代替他,是合时啊。蔡泽,山东的平民,曲颐折鼻,泪唾横流,向西揖拜强秦之相,扼其咽喉,绝其气,附在其背上夺其位,碰对了时候。天下已平定,武器已收起,建都雒阳,娄敬弃辖解挽,转动三寸之舌,建议牢固的策略,从中原迁到长安,是适当啊。五帝传典,三王传礼,百世不变,叔孙通起家于袍鼓之间,解甲丢戈,便制作君臣仪法,为得当。《甫刑》散乱,秦法苛酷,圣汉改制,萧何定法,为适宜。所以有制定萧何律于唐虞之世,就会违理;有制作叔孙通仪法于夏殷时,便会迷惑;有建议娄敬策略于成周时,便是错谬;有谈论范、蔡之说于金、张、许、史之间,便是疯狂。萧规曹随,留侯策划,陈平奇谋,功比泰山,响似山崩,是那些人多智吗?也是他们遇到的时候可有作为。所以在可做的时候做可做的事,便如愿;在不可做的时候做不可做的事,就不吉利。蔺先生在章台立功,四皓在南山得名,公孙在金马创业,骠骑在祁连发迹,司马长卿挑引卓氏而致巨资,东方朔给捆君割肉而感动皇帝。我实在不能和这些人相提,所以默然独守我的《太玄》。”
扬雄认为赋是用来讽谏的,如果一定要推展论述,用尽华丽的辞藻,宏伟侈华推衍无穷,致使人无以复加,既而归为正道,但看的人已翻过去了。从前武帝喜欢神仙,相如献上《大人赋》,要用来讽谏,皇帝看后反而飘飘然有凌云的想法。由此说来,赋劝而不止,是很明白的。又很像俳优淳于髡、优孟之流,不是法度所在,贤人君子诗赋之正,于是停止不再作赋。便深思天象,参摹分为四份,终于八十一。旁边三摹九据,终于七百二十九赞,也是自然之道。所以读<易》的,看到卦便叫出名;读《玄》的,数其画便可确定。《玄》首的四重,不是卦,是数。用法从天元推一昼一夜阴阳数度律历之纪,九九大运,和天始终。所以《玄》三方、九州、二十七部、八十一家、二百四十三表、七百二十九赞,分为三卷,称一二三,和《泰初历》相应,也有颛顼历。用三策占卜,联系吉凶,杂入象类,推布人事,以五行为文,比拟道德仁义礼智。没有主旨名称,切合《五经》,如不是其事,不出虚文。因为太混沌不可知,所以有《首》、《冲》、《错》、《测》、《摊》、《莹》、《数》、《文》、《挽》、《图》、《告》十一篇,都用来解剖《玄》体,分析文章,章句已不传了。《玄》文太多,所以不记录;读了难懂,学了难成。有客人责怪《玄》文太深,众人不喜欢,扬雄作文解释,名叫《解难》。辞中说:
客人责怪扬子说:“凡是著书的,都要迎合众人的爱好,美味希望它合口,妙声美在悦耳。现在您高辞深说,广意微指,独自驰骋在有无之间,陶制大炉,纷绘群生,阅览过一年了,仍很不懂。衹是在这裹费精神,在那裹使学者麻烦,好比画家画在无形之上,弹琴的依照无声,大概不行吧?”
扬子说:“对。至于高言大论,幽微之道,大概难和读者相同。从前有人观天象,察地度,审人法,天显著广大,地大而深厚,前人的话,是金是玉。他难道是喜欢故作艰难吗?情势不得已啊。难道没见翠虬绛螭将要登天,一定要耸身到仓梧之深渊;不凭浮云,藉疾风,空举而上升,便不能到达廖阔,飞升九闳。曰月不行千里,便不能照六合,亮八弦;泰山不高耸入云,便不能聚集浮云而散发浮气。所以伏羲氏作《易》,联络天地,统以八卦,文王附着六爻,孔子杂错卦象作彖辞,然后发挥天地之善,定下万物的基础。《典》《谟》篇章,《雅》《颂》之声,不温润纯深,便不足以发扬鸿业彰显光明。所以用虚无来主事,以寂寞为原则:最好的味道一定平淡,最好的声音一定稀微;至大的话传得远,大道纡曲。所以美妙的声音不能被众人的耳朵认可,美丽的形象不能让世俗觉得悦目,幽远的言辞庸人认为不中听。现在弹琴,声调高急,迎合众好,那么大家就不期而至;如果弹奏《咸池》、《六茎》、《箫韶》、《九成》,便没人应和了。所以钟期死了,伯牙就弄破琴拉断弦不肯再给众人演奏,获人死了,匠石就扔掉斧子不敢轻易砍东西。师旷调钟,要等知音在才进行;孔子作《春秋》,期望君子能够先读。老聃有遣言,以理解我的人少为贵,这不是他的节操吗!”
扬雄见到诸子各自以其知识相背驰,大多诋毁圣人,自做怪僻,巧言诡辩,搅乱时政,虽是小的言论,最终会破坏大道迷惑众人,使他们沉溺于听到的话却自己不知是错的。到太史公记载六国,经历楚汉,到《麟止》结束,和圣人看法不一样,是非观念和经书相差很大。所以常有人询问扬雄,扬雄经常模仿经典之言来回答他们,着成十三卷,模仿《论语》,名叫《法言》。
《法言》文章多不记述,衹记其目录:天生万民,懵懂无知,肆意纵情,聪明未开通,以理训告。作《学行》第一。
从旦公到孔王,建成王道,其后虚诞盛行乖离于道,诸子所谋衰微。作《吾子》第一。
事物有本真,布陈于万事,行动不能尽善,原因在自身。作《修身》第三。
芒芒天道,古代圣人所成,超过便不合,不足便不达,不可作奸诬罔。作《问道》第四。
心神恍惚,经纬万方,事关道德仁义礼。作《问神》第五。
明哲盛美,光照无疆,避开不测,保全天命。作《问明》第六。
远说周遍天地,礼赞神明,深广宏大,超过近世。作《寡见》第七。
圣人聪明深美,继天命测神数,超过众人,作为常法。作《五百》第八。
建政劝民,感化天下,中和为最高,施用中和,在于知民情。作《先知》第九。
仲尼以来,国君将相卿士名臣志业不同,统一于圣人大道。作《重黎》第十。
孔子之后,讫于汉道,德行崇尚颜、闱,股肱大臣推及盖、曹,至于名将排列尊卑,确定差品文质。作《渊骞》第十一。
君子善终美名,修正而后行动,发扬圣法。作《君子》第十二。
最大的孝是使双亲安定,最好的安亲是使其神灵安定,最好的安神是取得四方的欢心。作《孝至》第十三。
赞曰:这是扬雄的自序。起初,扬雄四十多岁时,从蜀来游京师,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欣赏其文才,召作门下史,推荐扬雄待诏,一年多后,上奏《羽猎赋》,除官为郎,给事黄门,和王莽、刘歆并列。哀帝初,又和董贤同官。成、哀、平年间,王莽、董贤都作了三公,权过人君,推荐的人没有不提拔的,但扬雄三代不升官。到王莽篡位,论谈者用符命赞美其功德而被封爵的人很多,扬雄仍不被封侯,因年纪大而渐升为大夫,他就是如此淡泊势利。确实好古爱道,想以文章在后世扬名,认为经最大的是《易》,所以作《太玄》;传最好的是《论语》,所以作《法言》;史篇最好的是《仓颉》,所以作《训纂》,箴诫最好的是《虞箴》,所以作《州箴》;赋最深的是《离骚》,所以相背而推广它;辞最华丽的是担如,所以作四赋:都探索本源,模仿发挥。用心在内,不求于外,当时人都轻视它;衹有型逖和莲逡敬重他,而担爱认为他无与伦比。
王莽时,刘歆、甄丰都做了上公,王莽既是假藉符命自立,即位之后想禁绝这种做法来使前事得到神化,而甄丰的儿子甄寻、刘歆的儿子刘棻又奏献符瑞之事。王莽杀了甄丰父子,流放刘棻到四裔,供辞所牵连到的,立即收系不必奏请。当时扬雄在天禄阁上校书,办案的使者来了,要抓扬雄,扬雄怕不能逃脱,便从阁上跳下,差点死了。王莽听到后说:“扬雄一向不参与其事,为什么在此案中?”暗中查问其原因,原来刘棻曾跟扬雄学写过奇字,扬雄不知情。下韶不追究他。然而京师为此评道:“因寂寞,自投合;因清静,作符命。”
扬雄因病免职,又召为大夫。家境一向贫寒,爱喝酒,人很少到其家。当时有多事的人带着酒菜跟他学习,钜鹿侯芭常跟扬雄一起居住,学了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。刘歆也曾看到,对扬雄说:“白白使自己受苦!现在学者有利禄,还不能通晓《易》,何况《玄》?我怕后人用它来盖酱瓿了。”扬雄笑而不答。活到七十一岁,在天凤五年死去,侯芭为他建坟,守丧三年。
当时大司空王邑、纳言严尤听说扬雄死了,对桓谭说:“您曾称赞扬雄的书,难道能流传后世吗?”桓谭说:“一定能够流传。但您和桓谭看不到。凡人轻视近的重视远的,亲眼见扬子云地位容貌不能动人,便轻视其书。从前老聃作虚无之论两篇,轻仁义,驳礼学,但后世喜欢它的还认为超过《五经》,从汉文帝、景帝及司马迁都有这话。现在扬子的书文义最深,论述不违背圣人,如果遇到当时君主,再经贤知阅读,被他们称道,便必定超过诸子了。”诸儒有的嘲笑扬雄不是圣人却作经,好比春秋吴楚君主僭越称王,应该是灭族绝后之罪。从扬雄死后到现在四十多年,他的《法言》大行于世,但《玄》到底未得彰显,但篇籍都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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