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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节:第五十九章-扬雄传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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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-扬雄传下 段译 原文 译文

明年,上将大夸胡人以多禽兽,秋,命右扶风发民入南山,西自褒斜,东至弘农,南驱汉中,张罗罔罴罘,捕熊罴、豪猪、虎豹、狖玃、狐菟、麋鹿,载以槛车,输长杨射熊馆。以罔为周阹,纵禽兽其中,令胡人手搏之,自取其获,上亲临观焉。是时,农民不得收敛。雄从至射熊馆,还,上《长杨赋》,聊因笔墨之成文章,故借翰林以为主人,子墨为客卿以风。其辞曰:

第二年,皇上要向胡人夸耀禽兽之多,秋天,命令右扶风征发百姓进入南山,西从褒斜,东到弘农,南达汉中,张开罗网置罘,捕捉熊熊豪猪虎豹犹获狐菟麋鹿,用槛车装载,运到长杨射熊馆。用网作围阵,把禽兽放在裹面,教胡人徒手与它们搏斗,抓到的就自己拿走,皇上亲自去观看。此时,农民不能去收割庄稼。扬雄跟着到射熊馆,回来后,献上《长杨赋》,因为是用笔墨写成文章,就假藉翰林作为主人,子墨作为客卿来讽谏。辞中说:

子墨客卿问于翰林主人曰:“盖闻圣主之养民也,仁沾而恩洽,动不为身。今年猎长杨,先命右扶风,左太华而右褒斜,椓嶻{山辟}而为弋,纡南山以为罝,罗千乘于林莽,列万骑于山隅,帅军踤阹,锡戎获胡。扼熊罴,拖豪猪,木雍枪累,以为储胥,此天下之穷览极观也。虽然,亦颇扰于农民。三旬有余,其廑至矣,而功不图,恐不识者,外之则以为娱乐之游,内之则不以为干豆之事,岂为民乎哉!且人君以玄默为神,淡泊为德,今乐远出以露威灵,数摇动以罢车甲,本非人主之急务也,蒙窃或焉。”

子墨客卿问翰林主人道:“听说圣主养民,仁恩润泽,行动不为自己。今年在长杨打猎,先命令右扶风,左到太华右到褒斜,砍载岸作弋,绕南山布置,林莽中排列千乘,山脚分布着上万骑兵,率军踏围场,赏赐戎狄禽兽。抓熊熊,捉豪猪,堆木垒枪,作为储蓄,这是天下所仅见的。即使如此,也很骚扰农民。三旬多,非常勤苦,却不能有成,怕不知道的人,在外便认为是娱乐之游,在内就不当作是干豆祭祀,难道是为民吗!并且国君以沉默为神思,以淡泊为品德,现在喜欢出远去显露威武,多次兴师劳累车兵,本来不是人君急须去办的,鄙人私下不解。”

翰林主人曰:“吁,谓之兹邪!若客,所谓知其一未睹其二,见其外不识其内者也。仆尝倦谈,不能一二其详,请略举凡,而客自览其切焉。”

翰林主人说:“咦,说得真怪!像您,是衹知其一不见其二,见外面不知内部。我说得很累,不能一一详述,请允许我略举大概,您自己看其必要吧。”

客曰:“唯,唯。”

客说:“好,好。”

主人曰:“昔有强秦,封豕其士,窫窳其民,凿齿之徒相与摩牙而争之,豪俊麋沸云扰,群黎为之不康。于是上帝眷顾高祖,高祖奉命,顺斗极,运天关,横巨海,票昆仑,提剑而叱之,所麾城摲邑,下将降旗,一日之战,不可殚记。当此之勤,头蓬不暇疏,饥不及餐,鞮鍪生虮虱,介胄被沾汗,以为万姓请命乎皇天。乃展民之所诎,振民之所乏,规亿载,恢帝业,七年之间而天下密如也。

主人说:“从前有强秦,像封豕、寞窳一样残害士人百姓,凿齿之流互相磨牙争斗,豪杰像麋一样沸腾云一样纷扰,百姓因此不宁。于是上天垂青高祖,高祖奉命,随斗极,运天关,跨大海,摇昆仑,提剑怒叱,攻城夺邑,战胜众将,一天的战斗,记不完全。如此勤苦,头发乱没空儿梳,饿了来不及吃饭,千鍪长了蠛虱,甲胄上都是粘汗,来为万姓向皇天请命。于是伸展民屈,兴起百姓所缺少的,规划万年,恢复帝业,七年之间天下安宁。

“逮至圣文,随风乘流,方垂意于至宁,躬服节俭,绨衣不敝,革鞜不穿,大夏不居,木器无文。于是后宫贱玳瑁而疏珠玑,却翡翠之饰,除雕瑑之巧,恶丽靡而不近,斥芬芳而不御,抑止丝竹晏衍之乐,憎闻郑、卫幼眇之声,是以玉衡正而太阶平也。

“到了圣文帝,随风乘浪,便着意在大宁,亲身节俭,绋衣不破就行,皮鞋不透就行,不住大厦,不雕木器,于是后宫不爱玳瑁珠玑,不佩饰翡翠,不做巧妙的雕刻,憎恨远离华丽奢侈,不用芬芳之物,禁奏丝竹宴乐之乐,不爱听郑卫深妙的乐声,所以玉衡端正太阶持平。

“其后熏鬻作虐,东夷横畔,羌戎睚眦,闽越相乱,遐萌为之不安,中国蒙被其难。于是圣武勃怒,爰整其旅,乃命票、卫,汾沄沸渭,云合电发,飙腾波流,机骇蜂轶,疾如奔星,击如震霆,砰轒辒,破穹庐,脑沙幕,髓余吾。遂猎乎王廷。驱橐它,烧蠡,分梨单于,磔裂属国,夷坑谷,拔卤莽,刊山石,蹂尸舆厮,系累老弱,兖鋋瘢耆、金镞淫夷者数十万人,皆稽颡树颔,扶服蛾伏,二十余年矣,尚不敢惕息。夫天兵四临,幽都先加,回戈邪指,南越相夷,靡节西征,羌僰东驰。是以遐方疏俗殊邻绝党之域,自上仁所不化,茂德所不绥,莫不跷足抗手,请献厥珍,使海内淡然,永亡边城之灾,金革之患。

“之后熏鬻入侵,东夷叛乱,羌戎反目,闽越互扰,远民因此不安宁,中原遭受灾难。于是圣武大怒,整顿师旅,号令骠骑、卫青,奋然出击,如电闪云聚,风起云涌,如惊弩飞蜂,快似流星,击如雷霆,攻打帧辊,捣破毡帐,脑涂沙幕,髓入余吾。于是在王廷打猎。驱骆驼,烧炀蠡,离析单于,分裂属国,平坑谷,开草莽,削山石,踏尸收俘,捆系老弱,箭艇中马、金镞伤人数十万,都稽首竖颈,匍匐如蚁,二十多年了,仍不敢喘息。天兵临境,先到幽都,调戈斜指,南越平定,倒节西征,羌蜒东奔。因此远方异俗隔绝的地方,自古仁化不及,不安于美德,没有不举足拱手,请求贡献珍宝,使海内安定,永无边防交战的灾患。

“今朝廷纯仁,遵道显义,并包书林,圣风云靡;英华沉浮,洋溢八区,普天所覆,莫不沾濡;士有不谈王道者则樵夫笑之。故意者以为事罔隆而不杀,物靡盛而不亏,故平不肆险,安不忘危。乃时以有年出兵,整舆竦戎,振师五莋,习马长杨,简力狡兽,校武票禽。乃萃然登南山,瞰乌弋,西厌月,东震日域。又恐后世迷于一时之事,常以此取国家之大务,淫荒田猎,陵夷而不御也,是以车不安轫,日未靡旃,从者仿佛,骫属而还;亦所以奉太宗之烈,遵文、武之度,复三王之田,反五帝之虞;使农不辍耰,工不下机,婚姻以时,男女莫违;出恺弟,行简易,矜劬劳,休力役;见百年,存孤弱,帅与之,同苦乐。然后陈钟鼓之乐,鸣鞀磬之和,建碣磍之虡,拮隔鸣球,掉八列之舞;酌允铄,肴乐胥,听庙中之雍雍,受神人之福祜;歌投颂,吹合雅。其勤苦此,故真神之所劳也。方将俟元符,以禅梁甫之基,增泰山之高,延光于将来,比荣乎往号,岂徒欲淫览浮观,驰聘粳稻之地,周流梨栗之林,蹂践刍荛,夸诩众庶,盛狖玃之收,多麋鹿之获哉!且盲不见咫尺,而离娄烛千里之隅;客徒爱胡人之获我禽兽,曾不知我亦已获其王侯。”

“现在朝廷纯仁,遵道重义,兼容诸学,圣德浩荡;英华沉浮,洋溢四海,普天之下,无不润泽;如果有士不谈王道樵夫也笑话他。所以有人认为事物没有盛而不衰的,所以平安不忘危险。便时常在丰年出兵,整顿车兵,发兵五榨,在长杨习马,与猛兽角力,和轻禽比武。便群登南山,远望乌弋,西倾月窑,东震日域。又怕后代迷恋于一时快事,经常用这些取代国家大事,荒淫于田猎,持续不止,所以车轫未稳,日未移影,随从没看真切,便逶迤回还;也用来继太宗之业,遵文武之制,恢复三王的田猎,返归五帝的娱乐;使农民不停耕,工人不下机器,按时婚配,男女不乱;外出平和,行动简易,赏勤劳,免徭役;探望长者,抚恤孤弱,和他们共苦乐。然后设钟鼓之乐,奏朔磬和声,竖勇武之虞,敲打玉磬,摇作八排舞蹈;饮信义,餐礼乐,听庙中雍雍之声,接受神人的福佑;歌吹合于猡》《颂》。如此勤劳,所以真神勉励。便要等候符瑞,来禅梁甫山基,增添泰山的威高,与往昔比光荣,延续于未来,难道衹是肆意游览,驰骋于粳稻地,周游于梨栗林,践踏草木,炫于众人,多多收获狄猩麋鹿吗!况且盲人看不见咫尺近物,但离娄却洞悉千里远的角落;您衹吝惜胡人得到我们的禽兽,并不知我们已经得到了他们的王侯。”

言未卒,墨客降席再拜稽首曰:“大哉体乎!允非小子之所能及也。乃今日发矇,廓然已昭矣!”

话没说完,墨茎退席拜了两次稽首说:“识大体啊!确实不是我能比得上的。今天启发混沌,已非常清楚了!”

哀帝时,丁、傅、董贤用事,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。时,雄方草《太玄》,有以自守,泊如也。或嘲雄以玄尚白,而雄解之,号曰《解嘲》。其辞曰:

哀帝时,丁、傅、董贤掌权,附庸他们的人有的任官到二千石。当时±递正在起草《太玄》,用来自守淡泊。有人嘲笑荡雄用玄色崇尚白色,I啦为此作出解释,名为《解嘲》。辞中说:

客嘲扬子曰:“吾闻上世之士,人纲人纪,不生则已,生则上尊人君,下荣父母。析人之圭,儋人之爵,怀人之符,分人之禄,纡青拖紫,朱丹其毂。今子幸得遭明盛之世,处不讳之朝,与群贤同行,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,曾不能画一奇,出一策,上说人主,下谈公卿。目如耀星,舌如电光,一从一衡,论者莫当,顾而作《太玄》五千文,支叶扶疏,独说十余万言,深者入黄泉,高者出苍天,大者含元气,纤者入无伦,然而位不过侍郎,擢才给事黄门。意者玄得毋尚白乎?何为官之拓落也?”

客人嘲笑扬子道:“我听说上世的士人,他们立身处世的准则是,不出生则已,出生于世便向上尊崇国君,在下荣显父母,分别人的圭,受别人的爵,拥有别人的符节,分得别人的俸禄,身配青紫绶带,乘朱丹之车。现在您有幸遇到明盛之世,处在不必顾忌的朝廷,和众贤人同列,经过金门上到玉堂很长时间了,并不能策划一个奇谋,向上劝说君主,向下和公卿谈论。眼如明星,舌似电光,一纵一横,辩论者没人能抵挡,却作《太玄》五千字,枝叶分布,衹解说十余万言,深的到黄泉,高的出苍天,大的涵元气,细的无可比,然而位不过侍郎,提升才到给事黄门。料想玄不能用来崇尚白色?为什么做官这么落拓呢?”

扬子笑而应之曰:“客徒欲朱丹吾毂,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!往者周罔解结,群鹿争逸,离为十二,合为六七,四分五剖,并为战国。士无常君,国亡定臣,得士者富,失士者贫,矫翼厉翮,恣意所存,战士或自盛以橐,或凿坏以遁。是故驺衍以颉亢而取世资,孟轲虽连蹇,犹为万乘师。

扬子笑着回答说:“您祇想让我的车马华丽,不知道一失足将使我的家族流血!从前周朝纲废弛,诸侯纷争,分为十二,合为六七,四分五裂,并为战国。士人没有经常的君主,国家没有固定的大臣,得到士人的富,失去士人的穷,举翅而飞,随意栖止,所以士有的用袋子装上自己,有的凿墙逃跑。所以绉衍因上下不定而取得名望,孟轲虽遭遇艰难,仍为万乘之师。

“今大汉左东海,右渠搜,前番禺,后陶涂。东南一尉,西北一候。徽以纠墨,制以质铁,散以礼乐,风以《诗》、《书》,旷以岁月,结以倚庐。天下之士,雷动云合,鱼鳞杂袭,咸营于八区,家家自以为稷、契,人人自以为咎繇,戴縰垂缨而谈者皆拟于阿衡,五尺童子羞比晏婴与夷吾,当涂者入青云,失路者委沟渠,旦握权则为卿相,夕失势则为匹夫;譬若江湖之雀,勃解之鸟,乘雁集不为之多,双凫飞不为之少。昔三仁去而殷虚,二老归而周炽,子胥死而吴亡,种、蠡存而粤伯,五羖入而秦喜,乐毅出而燕惧,范睢以折摺而危穰侯,蔡泽虽噤吟而笑唐举。故当其有事也,非萧、曹、子房、平、勃、樊、霍则不能安;当其亡事也,章句之徒相与坐而守之,亦亡所患。故世乱,则圣哲驰骛而不足;世治,则庸夫高枕而有余。

“现在大汉左有东海,右有渠搜,前有番禺,后有陶涂。东南有一尉,西北有一候。有罪者系于徽墨,更严重的用质鈇砍头,分播礼乐,教化《诗》《书》,建造学舍,岁月持久。天下士人,都像雷一样行动,像云一样聚合,鱼鳞重叠一般,都在八方经营,家家自以为稷契,人人自以为咎繇,头戴冠缨而谈论的人都自比阿衡,五尺童子羞与晏婴夷吾相比;路顺的高入青云,无路走的弃于沟渠,早晨掌权便是卿相,晚上失势就是匹夫;好比江湖小雀,勃解小鸟,四雁聚集不算多,双凫飞翔不算少。从前三个仁人离开后殷虚弱,两位老人归依周便强盛,子胥死吴亡国,种、蠡在越称霸,五段来秦高兴,乐毅走燕恐惧,范雎用折拉使穣侯危险,蔡泽以曲颐受唐举嘲笑。所以当天下发生动乱时,不是萧、曹、子房、平、勃、樊、霍便不能安定;当天下安定时,章句小儒一起坐着守卫,也没什么可怕的。所以世道动乱,便圣哲驱驰不够用;世道安定,便庸才高枕都有余。

“夫上世之士,或解缚而相,或释褐而傅;或倚夷门而笑,或横江潭而渔;或七十说而不遇,或立谈间而封侯;或枉千乘于陋巷,或拥帚彗而先驱。是以士颇得信其舌而奋其笔,窒隙蹈瑕而无所诎也。当今县令不请士,郡守不迎师,群卿不揖客,将相不俯眉;言奇者见疑,行殊者得辟,是以欲谈者宛舌而固声,欲行者拟足而投迹。乡使上世之士处乎今,策非甲科,行非孝廉,举非方正,独可抗疏,时道是非,高得待诏,下触闻罢,又安得青紫?

“先代的士人,有的松了绑作相,有的脱了褐作傅,有的靠着裹塱笑,有的横渡江潭打鱼;有的游说七十次不被用,有的站着谈话间被封侯;有的让千乘之君驾临陋巷,有的使国君拿着扫帚作前导。所以士人很能伸舌提笔,钻空塞隙没有止境。当今县令不请士人,郡守不迎老师,群卿不礼遇宾客,将相不低眉;谈怪事的被怀疑,行为怪的被治罪,所以想谈论的人曲舌不作声,想行路的犹豫止步。若使先代的士人处在今天,对策不是甲科,行为不是孝廉,举止不是方正,衹能上疏,时常评论是非,好的等待韶书,差的报闻被免职,又怎能披挂青紫?

“且吾闻之,炎炎者灭,隆隆者绝;观雷观火,为盈为实,天收其声,地藏其热。高明之家,鬼瞰其室。攫挐者亡,默默者存;位极者宗危,自守者身全。是故知玄知默,守道之极;爰清爰静,游神之廷;惟寂惟莫,守德之宅。世异事变,人道不殊,彼我易时,未知何如。今子乃以鸱枭而笑凤皇,执蝘蜓而嘲龟龙,不亦病乎!子徒笑我玄之尚白,吾亦笑子之病甚,不遭臾跗、扁鹊,悲夫!”

“并且我听说,火光炽盛终要熄灭,雷声轰轰终至消绝;看雷看火,认为充实,天收拢其声音,地藏起其热量。高大明亮的家,鬼偷看他的屋子。争权夺势的灭亡,默默无闻的生存;位高的祖先危险,自守的保全身体,所以知道玄默,是守道的顶点;能够清静,在神廷游览;寂寞淡泊,是守德之家。世事变化,人道不变,我和他换了时候,就不知会怎样。现在您用鸱枭笑话凤凰,拿着蛔蜓嘲笑龟龙,不是很错误吗!您徒然笑我用玄崇尚白,我也笑您病得厉害,却碰不上臾跗、扁鹊,可悲啊!”

客曰:“然则靡《玄》无所成名乎?范、蔡以下何必《玄》哉?”

客人说:“那么没有《玄》就不能成名吗?茎、基以下何必要用《玄》呢?”

扬子曰:“范雎,魏之亡命也,折胁拉髂,免于微索,翕肩蹈背,扶服入橐,激卬万乘之主,界泾阳抵穰侯而代之,当也。蔡泽,山东之匹夫也,顉颐折頞,涕涶流沫,西揖强秦之相,扼其咽,炕其气,附其背而夺其位,时也。天下已定,金革已平,都于雒阳,娄敬委辂脱挽,掉三寸之舌,建不拔之策,举中国徙之长安,适也。五帝垂典,三王传礼,百世不易,叔孙通起于枹鼓之间,解甲投戈,遂作君臣之仪,得也。《甫刑》靡敝,秦法酷烈,圣汉权制,而萧何造律,宜也。故有造萧何律于唐、虞之世,则悖矣;有作叔孙通仪于夏、殷之时,则惑矣;有建娄敬之策于成周之世,则缪矣;有谈范、蔡之说于金、张、许、史之间,则狂矣。夫萧规曹随,留侯画策,陈平出奇,功若泰山,向若阺隤,唯其人之赡知哉,亦会其时之可为也。故为可为于可为之时,则从;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,则凶。夫蔺先生收功于章台,四皓采荣于南山,公孙创业于金马,票骑发迹于祁连,司马长卿窃訾于卓氏,东方朔割炙于细君。仆诚不能与此数公者并,故默然独守吾《太玄》。”

扬子说:“范雎,魏的亡命徒,折胁拉骨,免于入狱,收肩踏背,被扶入袋中,用才智打动万乘之君,离间泾阳抵制穣侯而代替他,是合时啊。蔡泽,山东的平民,曲颐折鼻,泪唾横流,向西揖拜强秦之相,扼其咽喉,绝其气,附在其背上夺其位,碰对了时候。天下已平定,武器已收起,建都雒阳,娄敬弃辖解挽,转动三寸之舌,建议牢固的策略,从中原迁到长安,是适当啊。五帝传典,三王传礼,百世不变,叔孙通起家于袍鼓之间,解甲丢戈,便制作君臣仪法,为得当。《甫刑》散乱,秦法苛酷,圣汉改制,萧何定法,为适宜。所以有制定萧何律于唐虞之世,就会违理;有制作叔孙通仪法于夏殷时,便会迷惑;有建议娄敬策略于成周时,便是错谬;有谈论范、蔡之说于金、张、许、史之间,便是疯狂。萧规曹随,留侯策划,陈平奇谋,功比泰山,响似山崩,是那些人多智吗?也是他们遇到的时候可有作为。所以在可做的时候做可做的事,便如愿;在不可做的时候做不可做的事,就不吉利。蔺先生在章台立功,四皓在南山得名,公孙在金马创业,骠骑在祁连发迹,司马长卿挑引卓氏而致巨资,东方朔给捆君割肉而感动皇帝。我实在不能和这些人相提,所以默然独守我的《太玄》。”

雄以为赋者,将以风之也,必推类而言,极丽靡之辞,闳侈巨衍,竞于使人不能加也,既乃归之于正,然览者已过矣。往时武帝好神仙,相如上《大人赋》,欲以风,帝反缥缥有陵云之志。由是言之,赋劝而不止,明矣。又颇似俳优淳于髡、优孟之徒,非法度所存,贤人君子诗赋之正也,于是辍不复为。而大潭思浑天,参摹而四分之,极于八十一。旁则三摹九据,极之七百二十九赞,亦自然之道也。故观《易》者,见其卦而名之;观《玄》者,数其画而定之。《玄》首四重者,非卦也,数也。其用自天元推一昼一夜阴阳数度律历之纪,九九大运,与天终始。故《玄》三方、九州、二十七部、八十一家、二百四十三表、七百二十九赞,分为三卷,曰一二三,与《泰初历》相庆,亦有颛顼之历焉。扌筮之以三策,关之以休咎,絣之以象类,播之以人事,文之以五行,拟之以道德仁义礼知。无主无名,要合《五经》,苟非其事,文不虚生。为其泰曼漶而不可知,故有《首》、《冲》、《错》、《测》、《摛》、《莹》、《数》、《文》、《掜》、《图》、《告》十一篇,皆以解剥《玄》体,离散其文,章句尚不存焉。《玄》文多,故不著,观之者难知,学之者难成。客有难《玄》大深,众人之不好也,雄解之,号曰《解难》。其辞曰:

扬雄认为赋是用来讽谏的,如果一定要推展论述,用尽华丽的辞藻,宏伟侈华推衍无穷,致使人无以复加,既而归为正道,但看的人已翻过去了。从前武帝喜欢神仙,相如献上《大人赋》,要用来讽谏,皇帝看后反而飘飘然有凌云的想法。由此说来,赋劝而不止,是很明白的。又很像俳优淳于髡、优孟之流,不是法度所在,贤人君子诗赋之正,于是停止不再作赋。便深思天象,参摹分为四份,终于八十一。旁边三摹九据,终于七百二十九赞,也是自然之道。所以读<易》的,看到卦便叫出名;读《玄》的,数其画便可确定。《玄》首的四重,不是卦,是数。用法从天元推一昼一夜阴阳数度律历之纪,九九大运,和天始终。所以《玄》三方、九州、二十七部、八十一家、二百四十三表、七百二十九赞,分为三卷,称一二三,和《泰初历》相应,也有颛顼历。用三策占卜,联系吉凶,杂入象类,推布人事,以五行为文,比拟道德仁义礼智。没有主旨名称,切合《五经》,如不是其事,不出虚文。因为太混沌不可知,所以有《首》、《冲》、《错》、《测》、《摊》、《莹》、《数》、《文》、《挽》、《图》、《告》十一篇,都用来解剖《玄》体,分析文章,章句已不传了。《玄》文太多,所以不记录;读了难懂,学了难成。有客人责怪《玄》文太深,众人不喜欢,扬雄作文解释,名叫《解难》。辞中说:

客难扬子曰:“凡著书者,为众人之所好也,美味期乎合口,工声调于比耳。今吾子乃抗辞幽说,闳意眇指,独驰聘于有亡之际,而陶冶大炉,旁薄群生,历览者兹年矣,而殊不寤。亶费精神于此,而烦学者于彼,譬画者画于无形,弦者放于无声,殆不可乎?”

客人责怪扬子说:“凡是著书的,都要迎合众人的爱好,美味希望它合口,妙声美在悦耳。现在您高辞深说,广意微指,独自驰骋在有无之间,陶制大炉,纷绘群生,阅览过一年了,仍很不懂。衹是在这裹费精神,在那裹使学者麻烦,好比画家画在无形之上,弹琴的依照无声,大概不行吧?”

扬子曰:“俞。若夫闳言崇议,幽微之涂,盖难与览者同也。昔人有观象于天,视度于地,察法于人者,天丽且弥,地普而深,昔人之辞,乃玉乃金。彼岂好为艰难哉?势不得已也。独不见夫翠虯绛螭之将登乎天,必耸身于仓梧之渊;不阶浮云,翼疾风,虚举而上升,则不能撠胶葛,腾九闳。日月之经不千里,则不能烛六合,耀八纮;泰山之高不嶕峣,则不能浡滃云而散歊烝。是以宓牺氏之作《易》也,绵络天地,经以八卦,文王附六爻,孔子错其象而彖其辞,然后发天地之臧,定万物之基。《典》、《谟》之篇,《雅》、《颂》之声,不温纯深润,则不足以扬鸿烈而章缉熙。盖胥靡为宰,寂寞为尸;大味必淡,大音必希;大语叫叫,大道低回。是以声之眇者不可同于众人之耳,形之美者不可棍于世俗之目,辞之衍者不可齐于庸人之听。今夫弦者,高张急徽,追趋逐耆,则坐者不期而附矣;试为之族《咸池》,揄《六茎》,发《箫韶》,咏《九成》,则莫有和也。是故钟期死,伯牙绝弦破琴而不肯与众鼓;獿人亡,则匠石辍斤而不敢妄斫。师旷之调钟,俟知音者之在后也;孔子作《春秋》,几君子之前睹也。老聃有遗言,贵知我者希,此非其操与!”

扬子说:“对。至于高言大论,幽微之道,大概难和读者相同。从前有人观天象,察地度,审人法,天显著广大,地大而深厚,前人的话,是金是玉。他难道是喜欢故作艰难吗?情势不得已啊。难道没见翠虬绛螭将要登天,一定要耸身到仓梧之深渊;不凭浮云,藉疾风,空举而上升,便不能到达廖阔,飞升九闳。曰月不行千里,便不能照六合,亮八弦;泰山不高耸入云,便不能聚集浮云而散发浮气。所以伏羲氏作《易》,联络天地,统以八卦,文王附着六爻,孔子杂错卦象作彖辞,然后发挥天地之善,定下万物的基础。《典》《谟》篇章,《雅》《颂》之声,不温润纯深,便不足以发扬鸿业彰显光明。所以用虚无来主事,以寂寞为原则:最好的味道一定平淡,最好的声音一定稀微;至大的话传得远,大道纡曲。所以美妙的声音不能被众人的耳朵认可,美丽的形象不能让世俗觉得悦目,幽远的言辞庸人认为不中听。现在弹琴,声调高急,迎合众好,那么大家就不期而至;如果弹奏《咸池》、《六茎》、《箫韶》、《九成》,便没人应和了。所以钟期死了,伯牙就弄破琴拉断弦不肯再给众人演奏,获人死了,匠石就扔掉斧子不敢轻易砍东西。师旷调钟,要等知音在才进行;孔子作《春秋》,期望君子能够先读。老聃有遣言,以理解我的人少为贵,这不是他的节操吗!”

雄见诸子各以其知舛驰,大氐诋訾圣人,即为怪迂。析辩诡辞,以挠世事,虽小辩,终破大道而或众,使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也。及太史公记六国,历楚、汉,讫麟止,不与圣人同,是非颇谬于经。故人时有问雄者,常用法应之,撰以为十三卷,象《论语》,号曰《法言》。《法言》文多不著,独著其目:

扬雄见到诸子各自以其知识相背驰,大多诋毁圣人,自做怪僻,巧言诡辩,搅乱时政,虽是小的言论,最终会破坏大道迷惑众人,使他们沉溺于听到的话却自己不知是错的。到太史公记载六国,经历楚汉,到《麟止》结束,和圣人看法不一样,是非观念和经书相差很大。所以常有人询问扬雄,扬雄经常模仿经典之言来回答他们,着成十三卷,模仿《论语》,名叫《法言》。

天降生民,倥侗颛蒙,恣于情性,聪明不开,训诸理。撰《学行》第一。

《法言》文章多不记述,衹记其目录:天生万民,懵懂无知,肆意纵情,聪明未开通,以理训告。作《学行》第一。

降周迄孔,成于王道,终后诞章乖离,诸子图微。撰《吾子》第二。

从旦公到孔王,建成王道,其后虚诞盛行乖离于道,诸子所谋衰微。作《吾子》第一。

事有本真,陈施于亿,动不克咸,本诸身。撰《修身》第三。

事物有本真,布陈于万事,行动不能尽善,原因在自身。作《修身》第三。

芒芒天道,在昔圣考,过则失中,不及则不至,不可奸罔。撰《问道》第四。

芒芒天道,古代圣人所成,超过便不合,不足便不达,不可作奸诬罔。作《问道》第四。

神心曶恍,经纬万方,事系诸道德仁谊礼。撰《问神》第五。

心神恍惚,经纬万方,事关道德仁义礼。作《问神》第五。

明哲煌煌,旁烛亡疆,逊于不虞,以保天命。撰《问明》第六。

明哲盛美,光照无疆,避开不测,保全天命。作《问明》第六。

假言周于天地,赞于神明,幽弘横广,绝于迩言。撰《寡见》第七。

远说周遍天地,礼赞神明,深广宏大,超过近世。作《寡见》第七。

圣人聪明渊懿,继天测灵,冠于群伦,经诸范。撰《五百》第八。

圣人聪明深美,继天命测神数,超过众人,作为常法。作《五百》第八。

立政鼓众,动化天下,莫上于中和,中和之发,在于哲民情。撰《先知》第九。

建政劝民,感化天下,中和为最高,施用中和,在于知民情。作《先知》第九。

仲尼以来,国君、将相、卿士、名臣参差不齐,一概诸圣。撰《重黎》第十。

仲尼以来,国君将相卿士名臣志业不同,统一于圣人大道。作《重黎》第十。

仲尼之后,讫于汉道,德行颜、闵、股肱萧、曹,爰及名将尊卑之条,称述品藻。撰《渊骞》第十一。

孔子之后,讫于汉道,德行崇尚颜、闱,股肱大臣推及盖、曹,至于名将排列尊卑,确定差品文质。作《渊骞》第十一。

君子纯终领闻,蠢迪检押,旁开圣则。撰《君子》第十二。

君子善终美名,修正而后行动,发扬圣法。作《君子》第十二。

孝莫大于宁亲,宁亲莫大于宁神,宁神莫大于四表之欢心。撰《孝至》第十三。

最大的孝是使双亲安定,最好的安亲是使其神灵安定,最好的安神是取得四方的欢心。作《孝至》第十三。

赞曰:雄之自序云尔。初,雄年四十余,自蜀来至游京师,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奇其文雅,召以为门下史,荐雄待诏,岁余,奏《羽猎赋》,除为郎,给事黄门,与王莽、刘歆并。哀帝之初,又与董贤同官。当成、哀、平间,莽、贤皆为三公,权倾人主,所荐莫不拔擢,而雄三世不徙官。及莽篡位,谈说之士用符命称功德获封爵者甚众,雄复不侯,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,恬于势利乃如是。实好古而乐道,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,以为经莫大于《易》,故作《太玄》;传莫大于《论语》,作《法言》;史篇莫善于《仓颉》,作《训纂》;箴莫善于《虞箴》,作《州箴》;赋莫深于《离骚》,反而广之;辞莫丽于相如,作四赋;皆斟酌其本,相与放依而驰骋云。用心于内,不求于外,于时人皆曶之;唯刘歆及范逡敬焉,而醒潭以为绝伦。

赞曰:这是扬雄的自序。起初,扬雄四十多岁时,从蜀来游京师,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欣赏其文才,召作门下史,推荐扬雄待诏,一年多后,上奏《羽猎赋》,除官为郎,给事黄门,和王莽、刘歆并列。哀帝初,又和董贤同官。成、哀、平年间,王莽、董贤都作了三公,权过人君,推荐的人没有不提拔的,但扬雄三代不升官。到王莽篡位,论谈者用符命赞美其功德而被封爵的人很多,扬雄仍不被封侯,因年纪大而渐升为大夫,他就是如此淡泊势利。确实好古爱道,想以文章在后世扬名,认为经最大的是《易》,所以作《太玄》;传最好的是《论语》,所以作《法言》;史篇最好的是《仓颉》,所以作《训纂》,箴诫最好的是《虞箴》,所以作《州箴》;赋最深的是《离骚》,所以相背而推广它;辞最华丽的是担如,所以作四赋:都探索本源,模仿发挥。用心在内,不求于外,当时人都轻视它;衹有型逖和莲逡敬重他,而担爱认为他无与伦比。

王莽时,刘歆、甄丰皆为上公,莽既以符命自立,即位之后,欲绝其原以神前事,而丰子寻、歆子棻复献之。莽诛丰父子,投棻四裔,辞所连及,便收不请。时,雄校书天禄阁上,治狱使者来,欲收雄,雄恐不能自免,乃从阁上自投下,几死。莽闻之曰:“雄素不与事,何故在此?”间请问其故,乃刘棻尝从雄学作奇字,雄不知情。有诏勿问。然京师为之语曰:“惟寂寞,自投阁;爰清静,作符命。”

王莽时,刘歆、甄丰都做了上公,王莽既是假藉符命自立,即位之后想禁绝这种做法来使前事得到神化,而甄丰的儿子甄寻、刘歆的儿子刘棻又奏献符瑞之事。王莽杀了甄丰父子,流放刘棻到四裔,供辞所牵连到的,立即收系不必奏请。当时扬雄在天禄阁上校书,办案的使者来了,要抓扬雄,扬雄怕不能逃脱,便从阁上跳下,差点死了。王莽听到后说:“扬雄一向不参与其事,为什么在此案中?”暗中查问其原因,原来刘棻曾跟扬雄学写过奇字,扬雄不知情。下韶不追究他。然而京师为此评道:“因寂寞,自投合;因清静,作符命。”

雄以病免,复召为大夫。家素贫,耆酒,人希至其门。时有好事者载酒肴从游学,而巨鹿侯芭常从雄居,受其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焉。刘歆亦尝观之,谓雄曰:“空自苦!今学者有禄利,然向不能明《易》,又如《玄》何?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。”雄笑而不应。年七十一,天凤五年卒,侯芭为起坟,丧之三年。

扬雄因病免职,又召为大夫。家境一向贫寒,爱喝酒,人很少到其家。当时有多事的人带着酒菜跟他学习,钜鹿侯芭常跟扬雄一起居住,学了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。刘歆也曾看到,对扬雄说:“白白使自己受苦!现在学者有利禄,还不能通晓《易》,何况《玄》?我怕后人用它来盖酱瓿了。”扬雄笑而不答。活到七十一岁,在天凤五年死去,侯芭为他建坟,守丧三年。

时,大司空王邑、纳言严尤闻雄死,谓桓谭曰:“子常称扬雄书,岂能传于后世乎?”谭曰:“必传。顾君与谭不及见也。凡人贱近而贵远,亲见扬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,故轻其书。昔老聃著虚无之言两篇,薄仁义,非礼学,然后世好之者尚以为过于《五经》,自汉文、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。今诊子之书文义至深,而论不诡于圣人,若使遭遇时君,更阅贤知,为所称善,则必度越诸子矣。”诸儒或讥以为雄非圣人而作经,犹春秋吴楚之君僣号称王,盖诛绝之罪也。自雄之没至今四十余年,其《法言》大行,而《玄》终不显,然篇籍具存。

当时大司空王邑、纳言严尤听说扬雄死了,对桓谭说:“您曾称赞扬雄的书,难道能流传后世吗?”桓谭说:“一定能够流传。但您和桓谭看不到。凡人轻视近的重视远的,亲眼见扬子云地位容貌不能动人,便轻视其书。从前老聃作虚无之论两篇,轻仁义,驳礼学,但后世喜欢它的还认为超过《五经》,从汉文帝、景帝及司马迁都有这话。现在扬子的书文义最深,论述不违背圣人,如果遇到当时君主,再经贤知阅读,被他们称道,便必定超过诸子了。”诸儒有的嘲笑扬雄不是圣人却作经,好比春秋吴楚君主僭越称王,应该是灭族绝后之罪。从扬雄死后到现在四十多年,他的《法言》大行于世,但《玄》到底未得彰显,但篇籍都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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