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太伯,太伯弟仲雍,皆周太王之子,而王季历之兄也。季历贤,而有圣子昌,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,于是太伯、仲雍二人乃奔荆蛮,文身断发,示不可用,以避季历。季历果立,是为王季,而昌为文王。太伯之奔荆蛮,自号句吴。荆蛮义之,从而归之千余家,立为吴太伯。
吴太伯和他的弟弟仲雍,都是周太王古公亶父的儿子,周王季历的哥哥。季历十分贤能,又有一个具有圣德的儿子昌,太王想立季历以便传位给昌,于是太伯、仲雍二人便去了荆蛮之地,像当地蛮人一样身上刺满花纹、剪断头发,以示自己不能再继承王位,以此来避让季历。季历果然继位,就是王季,昌后来也成为文王。太伯逃至荆蛮后,自称“句(gōu)吴”。荆蛮人认为他很有节义,追随附顺他的有一千余户,尊立他为吴太伯。
太伯卒,无子,弟仲雍立,是为吴仲雍。仲雍卒,子季简立。季简卒,子叔达立。叔达卒,子周章立。是时周武王克殷,求太伯、仲雍之后,得周章。周章已君吴,因而封之。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虚,是为虞仲,列为诸侯。
太伯去世,没有儿子,他的弟弟仲雍继位;就是吴仲雍。仲雍去世,他的儿子季简继位。季简去世,他的儿子叔达继位。叔达去世,他的儿子周章继位。那时正值武王战胜殷纣,寻找太伯、仲雍的后代,找到了周章。周章已经是吴国的君主了,于是武王就正式将吴地封给他。又把周章的弟弟虞仲封在周北边的夏都故址,就是虞仲,位列诸侯。
周章卒,子熊遂立。熊遂卒,子柯相立。柯相卒,子强鸠夷立。强鸠夷卒,子余桥疑吾立。余桥疑吾卒,子柯卢立。柯卢卒,子周繇立。周繇卒,子屈羽立。屈羽卒,子夷吾立。夷吾卒,子禽处立。禽处卒,子转立。转卒,子颇高立。颇高卒,子句卑立。是时晋献公灭周北虞公,以开晋伐虢也。句卑卒,子去齐立。去齐卒,子寿梦立。寿梦立而吴始益大,称王。
周章去世,他的儿子熊遂继位。熊遂去世,他的儿子柯相继位。柯相去世,他的儿子强鸠夷继位。强鸠夷去世,他的儿子余桥疑吾继位。余桥疑吾去世,他的儿子柯卢继位。柯卢去世,他的儿子周繇继位。周繇去世,他的儿子屈羽继位。屈羽去世,他的儿子夷吾继位。夷吾去世,他的儿子禽处继位。禽处去世,他的儿子转继位。转去世,他的儿子颇高继位。颇高去世,他的儿子句卑继位。这时候晋献公灭掉了周室北边的虞公,因为虞公借道给晋国,让晋军灭掉了虢国。句卑去世,他的儿子去齐继位。去齐去世,他的儿子寿梦继位。寿梦继位以后吴国开始强大,寿梦以王自称。
自太伯作吴,五世而武王克殷,封其后为二:其一虞,在中国;其一吴,在夷蛮。十二世而晋灭中国之虞。中国之虞灭二世,而夷蛮之吴兴。大凡从太伯至寿梦十九世。
从太伯创建吴国算起,到第五代时武王胜殷朝,封其后代为二国:其一为虞国,在中原地区,其一为吴国,在夷蛮地带。到第十二代时晋国灭掉了中原地区的虞国。又过了两代,夷蛮地带的吴国兴盛起来。总计从太伯至寿梦共传十九代人。
王寿梦二年,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将子反而奔晋,自晋使吴,教吴用兵乘车,令其子为吴行人,吴于是始通于中国。吴伐楚。十六年,楚共王伐吴,至衡山。
吴王寿梦二年(前584年),楚国流亡在外的大夫申公巫臣因为怨恨楚国的将领子反而投奔晋国,由晋出使吴国,教给吴国用兵之术和车战之法,让他儿子做吴国主管接待国宾的行人官,吴国从此开始与中原各国交往。后来,吴国开始派兵征伐楚国。十六年(前570年),楚共王征伐吴国,直至衡山。
二十五年,王寿梦卒。寿梦有子四人,长曰诸樊,次曰余祭,次曰余眜,次曰季札。季札贤,而寿梦欲立之,季札让不可,于是乃立长子诸樊,摄行事当国。
二十五年(前561年),吴王寿梦去世。寿梦有四个儿子:长子叫诸樊,次子叫余祭(zhài),三子叫余昧,四子叫季札。季札贤能,寿梦生前也曾想让他继位,但季札避让不答应,于是让长子诸樊继位,总理诸种事务,代理执掌国政。
王诸樊元年,诸樊已除丧,让位季札。季札谢曰:“曹宣公之卒也,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,将立子臧,子臧去之,以成曹君,君子曰‘能守节矣’。君义嗣,谁敢干君!有国,非吾节也。札虽不材,愿附于子臧之义。”吴人固立季札,季札弃其室而耕,乃舍之。秋,吴伐楚,楚败我师。四年,晋平公初立。
吴王诸樊元年(前560年),诸樊服丧期满后除去丧服,要把君位让于季札。季札推辞说:“曹宣公去世的时候,各国诸侯和曹国人都认为新立的曹君不义,想要立子臧为曹君,子臧离开曹国,以成全曹君继续在位。君子评论子臧说他‘能遵守节义’。您作为长子本是合理的继位人,谁敢干犯您呢!当国君不是我应有之节。我虽没有什么才能,也愿效仿子臧那样的义举。”吴国人坚持要立季札,他反而抛弃了家室财产去当农民,吴人只好放弃拥立他的打算。秋天,吴又征伐楚国,楚打败了吴军。四年(前557年),晋平公方始继位。
十三年,王诸樊卒。有命授弟余祭,欲传以次,必致国于季札而止,以称先王寿梦之意,且嘉季札之义,兄弟皆欲致国,令以渐至焉。季札封于延陵,故号曰延陵季子。
十三年(前548年),吴王诸樊去世。留下遗命把君位传给其弟余祭,目的是想按次序以兄传弟,一定要把国位最后传至季札为止,来满足先王寿梦的遗愿。而且因为兄弟们都赞赏季札让国的高风亮节,大家都想把国君之位让给别人,这样就能依次渐渐传到季札身上了。季札被封在延陵,因此号为延陵季子。
王余祭三年,齐相庆封有罪,自齐来奔吴。吴予庆封朱方之县,以为奉邑,以女妻之,富于在齐。
王余祭三年(前545年),齐国相庆封获罪于齐,从齐逃到吴国来。吴王把朱方县赏赐给他作为奉邑,把公主嫁给庆封,结果庆封比原先在齐国还富有。
四年,吴使季札聘于鲁,请观周乐。为歌《周南》《召南》。曰:“美哉,始基之矣,犹未也,然勤而不怨。”歌《邶》《鄘》《卫》。曰:“美哉,渊乎,忧而不困者也。吾闻卫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,是其《卫风》乎?”歌《王》。曰:“美哉,思而不惧,其周之东乎?”歌《郑》。曰:“其细已甚,民不堪也,是其先亡乎?”歌《齐》。曰:“美哉,泱泱乎大风也哉。表东海者,其太公乎?国未可量也。”歌《豳bīn》。曰:“美哉,荡荡乎,乐而不淫,其周公之东乎?”歌《秦》。曰:“此之谓夏声。夫能夏则大,大之至也,其周之旧乎?”歌《魏》。曰:“美哉,沨沨乎,大而宽,俭而易,行以德辅,此则盟主也。”歌《唐》。曰:“思深哉,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?不然,何忧之远也?非令德之后,谁能若是!”歌《陈》。曰:“国无主,其能久乎?”自《郐》以下,无讥焉。歌《小雅》。曰:“美哉,思而不贰,怨而不言,其周德之衰乎?犹有先王之遗民也。”歌《大雅》。曰:“广哉,熙熙乎,曲而有直体,其文王之德乎?”歌《颂》。曰:“至矣哉,直而不倨,曲而不诎,近而不逼,远而不携,迁而不淫,复而不厌,哀而不愁,乐而不荒,用而不匮,广而不宣,施而不费,取而不贪,处而不底,行而不流。五声和,八风平,节有度,守有序,盛德之所同也。”见舞《象箾》《南籥》者,曰:“美哉,犹有感。”见舞《大武》,曰:“美哉,周之盛也其若此乎?”见舞《韶护》者,曰:“圣人之弘也,犹有惭德,圣人之难也!”见舞《大夏》,曰:“美哉,勤而不德!非禹其谁能及之?”见舞《招箾》,曰:“德至矣哉,大矣,如天之无不焘也,如地之无不载也,虽甚盛德,无以加矣。观止矣,若有他乐,吾不敢观。”
四年(前544年),吴王派季札出访鲁国,季札请求观赏鲁国保留的周室礼乐。鲁国的乐师为季札演唱《周南》《召南》。季札说:“歌曲真优美啊,起始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,但是仍然没有达到完美的程度,然而却唱出了百姓勤劳于王事而没有怨言的感情。”乐师又演唱了《邶风》《鄘风》《卫风》。季札说:“歌曲真优美啊,曲调深沉,具有忧患意识又不使人困惑。我听说卫康叔、武公的德行就是这样的,这大概就是《卫风》吧?”乐师又演唱了《王风》。季札说:“歌曲真优美啊,深思却没有惧意,这大概是周王室东迁之后的乐曲吧?”乐师又演唱了《郑风》。季札说:“这首曲子的情调过于细弱,反映了百姓不堪忍受烦琐的政令,这大概是郑国要灭亡的先兆吧?”乐师演唱了《齐风》。季札说道:“乐曲真美好啊,气势恢宏有大国的风度。像那宽阔的东海一样,这大概是姜太公的遗风吧?这个国家的前途不可限量啊。”乐师演唱了《豳风》。季札说:“歌曲真优美啊,气势宽宏浩荡,欢快而又不过度,这大概是反映周公东征的乐曲吧?”乐师演唱了《秦风》。季札说:“这就是所谓的华夏的声音。能够追慕华夏就会弘大,是弘大的极致,这大概是周王室旧地的乐曲吧?”乐师演唱了《魏风》。季札说:“乐曲真美好啊,乐声婉转悠扬,气势弘大宽广,节约而易行,再以德教为辅佐,可以做盟主了。”乐师演唱了《唐风》。季札说:“思虑深远啊,这有陶唐氏的遗风吧?不然,为何忧患意识如此沉重呢?如果不是具备盛德的先王之后,谁能如此!”乐师又演唱了《陈风》。季札说:“一个国家没有贤明的君主,还能长远吗?”接下来乐师演唱的是《郐风》,从这以下,季札就再没有给出评论。乐师演唱了《小雅》。季札说:“乐曲真优美啊,有忧患意识而没有二心,心存怨恨但是没有说出,这可能就是周德衰微的表现吧?但是还有些先王遗民风俗的留存啊。”乐师又演唱了《大雅》。季札说:“这首乐曲真是宽广弘大啊,融洽和乐,婉转柔缓而又有正直刚强之处,这反映的可能就是周文王的大德吧?”乐师又演唱了《颂》。季札说:“优美至极啊,曲调刚劲而不傲慢,婉转而不卑屈,紧密却不紧迫,舒缓但不散漫,节奏多变又不混乱,曲调反复而不厌烦,哀伤而不忧愁,欢快而不荒谬,广用智慧而不匮乏,宽宏而不张扬,施惠但不浪费,求取但不贪婪,乐停而余音仍在回荡,音变动而不随波逐流。五声和诣,八音协调,节奏遵循法度,旋律符合规则,与盛德之人一样。”季札又观赏了《象箾》《南籥》舞,然后说:“舞蹈真优美啊,但是还有少许遣憾之处。”季札又观赏了《大武》舞,说:“舞蹈真美妙啊,周朝的盛德大概就是如此吧?”他又观赏了《韶护》舞,说:“圣人那么伟大,还为自己的德行感到惭愧,可见成为圣人实在很难呀!”季札又观赏了《大夏》舞,说:“舞蹈真美妙啊,勤劳于民事而不居功自傲!除了大禹还有谁能做到?”他又观赏了《招箾》舞,说道:“美德修行至此可以说是极点了,真是太伟大了,就像上天一样没有覆盖不到的地方,就像大地一样没有承载不到之物,盛德已经达到极点,再无以复加了。观赏礼乐心满意足了,即使有其他礼乐,我也不敢再要求观赏了。”
去鲁,遂使齐。说晏平仲曰:“子速纳邑与政。无邑无政,乃免于难。齐国之政将有所归,未得所归,难未息也。”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,是以免于栾高之难。
季札离开鲁国,就出使到齐国。劝说晏平仲说:“你快些交出你的封邑和官职。没有这二样东西,你才能免于祸患。齐国的政权快要易手了,在不能确定归入谁手之前,国家祸乱四不会平息的。”因此晏子通过陈桓子交出了自己的封邑与官职,所以在栾、高二氏相攻杀的祸难中幸免于难。
去齐,使于郑。见子产,如旧交。谓子产曰:“郑之执政侈,难将至矣,政必及子。子为政,慎以礼。不然,郑国将败。”去郑,适卫。说蘧qú瑗、史狗、史鳅、公子荆、公叔发、公子朝曰:“卫多君子,未有患也。”
季札离开齐国,出使到郑国。他见到子产,如见故人。对子产说:“郑国掌握政权的人荒淫奢侈,大难将临,政权定落于你身上。你执政时,一定要谨慎地以礼治国,否则郑国将要衰败!”离开郑国后,季札到了卫国。非常欣赏蘧瑗(qúyuàn,渠院)、史狗、史鳅、公子荆,公叔发、公子朝,说:“卫国君子很多,因此国家无患。”
自卫如晋,将舍于宿,闻钟声,曰:“异哉!吾闻之,辩而不德,必加于戮。夫子获罪于君以在此,惧犹不足,而又可以畔乎?夫子之在此,犹燕之巢于幕也。君在殡而可以乐乎?”遂去之。文子闻之,终身不听琴瑟。
季札从卫国到了晋国,季札要住在宿(qì)邑,听到鼓钟作乐之声,说:“奇怪!我听说有才无德,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。这孙文子得罪了君王还住在这里,小心翼翼尚恐不够,还可以玩乐吗?孙文子在这里,就如燕巢于帷幕之上一样危险。而且国君尚在棺中停殡未葬,难到可以作乐吗?”于是离开了。孙文子听到了季札的话,一辈子不再听音乐。
适晋,说赵文子、韩宣子、魏献子曰:“晋国其萃于三家乎!”将去,谓叔向曰:“吾子勉之!君侈而多良,大夫皆富,政将在三家。吾子直,必思自免于难。”
季札到晋国,欣赏赵文子、韩宣子、魏献子,说:“晋国政权将要落到你们三家手中了吧。”他临离开晋国时,对叔向说:“你要勉力而行啊!晋国国君奢纵但是良臣很多,大夫都很富,政权将落于韩、赵、魏三家。你为人刚直,定要慎思如何免于祸患。”
季札之初使,北过徐君。徐君好季札剑,口弗敢言。季札心知之,为使上国,未献。还至徐,徐君已死,于是乃解其宝剑,系之徐君冢树而去。从者曰:“徐君已死,尚谁予乎?”季子曰:“不然。始吾心已许之,岂以死倍吾心哉!”
季札刚出使时,北行时造访徐国国君。徐君喜欢季札的宝剑,但嘴里没敢说,季札心里也明白徐君之意,但因还要到中原各国去出使,所以没献宝剑给徐君。出使回来又经徐国,徐君已经去世,季札解下宝剑,挂在徐君坟墓树木之上才离开。随从人员说:“徐君已经去世了,那宝剑还给谁呀!”季子说:“不对,当初我内心已答应了他,怎能因为徐君之死我就违背我自己的心愿呢!”
七年,楚公子围弑其王夹敖而代立,是为灵王。十年,楚灵王会诸侯而以伐吴之朱方,以诛齐庆封。吴亦攻楚,取三邑而去。十一年,楚伐吴,至雩娄。十二年,楚复来伐,次于干谿,楚师败走。
七年(前541年),楚国公子围杀死楚王夹敖而自立为王,就是楚灵王。十年(前538年),楚灵王与诸侯盟会,以征伐吴国朱方县,为了诛惩齐国原来的相国庆封。吴国也攻打楚国,占领楚国三个城邑后离开。十一年(前537年),楚国出兵讨伐吴国,一直打到雩娄。十二年(前536年),楚国再次讨伐吴国,在干谿驻军数日,最后败走。
十七年,王余祭卒,弟余眜立。王余眜二年,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焉。
十七年(前531年),王余祭死去,其弟余昧继位。前529年(王余昧二年),楚公子弃疾杀死楚灵王,自己代立为君。
四年,王余眜卒,欲授弟季札。季札让,逃去。于是吴人曰:“先王有命,兄卒弟代立,必致季子。季子今逃位,则王余眜后立。今卒,其子当代。”乃立王余眜之子僚为王。
四年(前527年),王余昧死,想传位于其弟季札。季札避让,逃离开去。于是吴人说:“先王有令,兄死弟继位,一定传国给季子。季子现在逃脱君位,那王余昧成为兄弟中最后一个当国君的人。现在他死了,其子应代其为王。”于是立起余昧的儿子僚为吴王。
王僚二年,公子光伐楚,败而亡王舟。光惧,袭楚,复得王舟而还。
王僚二年(前525年),公子光率兵征伐楚国,打了败仗,把吴先王之舟也丢掉了。公子光害怕因此获罪,就偷袭楚军,又夺回了王舟才回军。
五年,楚之亡臣伍子胥来奔,公子光客之。公子光者,王诸樊之子也。常以为吾父兄弟四人,当传至季子。季子即不受国,光父先立。即不传季子,光当立。阴纳贤士,欲以袭王僚。
五年(前522),楚国流亡之臣伍子胥逃来吴国,公子光待以客礼。公子光是吴王诸樊的儿子。他一直认为,“我父亲兄弟四人,应该传国传到季子。现在季子不当国君,我父亲是最先当国君的。既然不传国于季子,我应当继承我父亲当国君。”所以他在暗中结纳贤士,想以之袭击王僚。
八年,吴使公子光伐楚,败楚师,迎楚故太子建母于居巢以归。因北伐,败陈、蔡之师。九年,公子光伐楚,拔居巢、钟离。初,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边邑之女争桑,二女家怒相灭,两国边邑长闻之,怒而相攻,灭吴之边邑。吴王怒,故遂伐楚,取两都而去。
八年(前519年),吴王派公子光征伐楚国,大败楚军,把原楚太子建之母从居巢接回吴国。借势北伐,打败陈、蔡的军队。前518年(九年),公子光又征伐楚国,攻克楚国的居巢、钟离二城。当初,楚国边城卑梁氏有少女与吴边城女子争抢采摘桑叶,两个女子的家人气愤之下互相攻杀,两国边邑的官长听说后,一怒之下互相进攻,吴国边邑被灭掉。吴国闻之大怒,所以讨伐楚国,攻取居巢、钟离二城而还。
伍子胥之初奔吴,说吴王僚以伐楚之利。公子光曰:“胥之父兄为僇于楚,欲自报其仇耳。未见其利。”于是伍员知光有他志,乃求勇士专诸,见之光。光喜,乃客伍子胥。子胥退而耕于野,以待专诸之事。
伍子胥刚逃至吴国时,向吴王僚陈说伐楚的益处。公子光说:“子胥的父、兄被楚王所杀,他劝您伐楚是为了报自己的私仇,攻打楚国对吴国并没有好处。”伍子胥这才明白公子光别有目的,子胥寻找到一位名叫专诸的勇士,将他引荐给公子光。公子光十分高兴,对伍子胥以礼相待。子胥退居郊野耕作度日,来等待专诸采取行动。
十二年冬,楚平王卒。十三年春,吴欲因楚丧而伐之,使公子盖余、烛庸以兵围楚之六、灊。使季札于晋,以观诸侯之变。楚发兵绝吴兵后,吴兵不得还。于是吴公子光曰:“此时不可失也。”告专诸曰:“不索何获!我真王嗣,当立,吾欲求之。季子虽至,不吾废也。”专诸曰:“王僚可杀也。母老子弱,而两公子将兵攻楚,楚绝其路。方今吴外困于楚,而内空无骨鲠之臣,是无柰我何。”光曰:“我身,子之身也。”四月丙子,光伏甲士于窟室,而谒王僚饮。王僚使兵陈于道,自王宫至光之家,门阶户席,皆王僚之亲也,人夹持铍。公子光详为足疾,入于窟室,使专诸置匕首于炙鱼之中以进食。手匕首刺王僚,铍交于匈,遂弑王僚。公子光竟代立为王,是为吴王阖hé庐。阖庐乃以专诸子为卿。
十二年(前515年)冬季,楚平王去世。前514年(十三年)春,吴王想借楚国有国丧而攻伐它,派公子盖(gě)余、烛庸带兵包围楚国的六(lù)、灊(qián)二邑,派季札出使晋国,来观察诸侯的动静。谁知楚国派奇兵绝其后路,吴兵被阻不能回国。这时吴国的公子光说:“此时机不可失。”告诉专诸说:“不动手什么都得不到。我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,应当立为国君,我正是要追求这个。即使季子回来,也不会反对我的。”专诸说:“杀死王僚的条件已经具备,国内只有他的老母幼子,而他两个弟弟率兵攻楚,被阻绝了归路。现在吴王境外被楚国所困扰,国内没有刚直忠诚之臣,没有谁能阻拦我们了。”公子光说:“我的身体,就是你的身体,祸福与共。”四月丙子日,公子光把甲士埋伏于地下室之中,然后请王僚来宴饮。王僚派兵列于道旁,从王宫到公子光之家,直至光家的大门、台阶、屋门、坐席旁,布满王僚的亲兵,人人手执利剑。王僚来到后,公子光假装脚疼,藏进了地下室,派专诸将匕首藏于烤全鱼的腹中,伪装上菜。专诸将鱼送至王僚前时,从鱼腹中取出匕首刺向王僚,左右卫士急用剑刺入专诸胸膛,但王僚已被杀死。公子光果真代立为吴王,就是吴王阖庐。阖庐任命专诸之子为卿。
季子至,曰:“苟先君无废祀,民人无废主,社稷有奉,乃吾君也。吾敢谁怨乎?哀死事生,以待天命。非我生乱,立者从之,先人之道也。”复命,哭僚墓,复位而待。吴公子烛庸、盖余二人将兵遇围于楚者,闻公子光弑王僚自立,乃以其兵降楚,楚封之于舒。
季札回到吴国,说:“只要对先君的祭祀不废止,人民不至于没有国君,社稷之神得到奉祀,那就是我的国君。我敢怨责谁呢? 我只有哀悼死者,事奉生者,来对待天命安排。祸乱不是自己制造,就应听从新立之君,这是先人的原则啊。”于是季札到王僚的墓上,回报了自己完成外交任务的经过,痛哭王僚一番,之后回到朝廷中自己的位置等待新君之命。吴国公子盖余,烛庸带兵在楚军围困之中,听说公子光杀死王僚自立为王,就带领军队投降了楚国,楚王把他们封在舒地。
王阖庐元年,举伍子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。楚诛伯州犁,其孙伯嚭pǐ亡奔吴,吴以为大夫。
吴王阖庐元年(前514年),任命伍子胥担任行人之官并参政议国事。楚王杀死了伯州犁,其孙伯嚭(pǐ)逃亡到吴国,吴王任命他为大夫。
三年,吴王阖庐与子胥、伯嚭将兵伐楚,拔舒,杀吴亡将二公子。光谋欲入郢,将军孙武曰:“民劳,未可,待之。”四年,伐楚,取六与灊。五年,伐越,败之。六年,楚使子常囊瓦伐吴。迎而击之,大败楚军于豫章,取楚之居巢而还。
三年(前512年),吴王阖庐与伍子胥、伯嚭领兵征伐楚国,攻取舒邑,杀了吴国逃亡的公子盖余、烛庸。阖庐计划顺势进攻楚国首都郢(yǐng,影),将军孙武说:“军民征战已很劳顿,现在不能攻打郢都,要等待时机成熟。”四年(前511年),吴又伐楚,攻下六邑与灊邑。五年(前510年),吴国讨伐越国,打败了越军。六年(前509),楚国派子常囊瓦征伐吴国,吴君出兵迎战,在豫章大败楚军,攻下楚国居巢才班师回吴。
九年,吴王阖庐请伍子胥、孙武曰:“始子之言郢未可入,今果如何?”二子对曰:“楚将子常贪,而唐、蔡皆怨之。王必欲大伐,必得唐、蔡乃可。”阖庐从之,悉兴师,与唐、蔡西伐楚,至于汉水。楚亦发兵拒吴,夹水陈。吴王阖庐弟夫概gài欲战,阖庐弗许。夫概曰:“王已属臣兵,兵以利为上,尚何待焉?”遂以其部五千人袭冒楚,楚兵大败,走。于是吴王遂纵兵追之。比至郢,五战,楚五败。楚昭王亡出郢,奔郧。郧公弟欲弑昭王,昭王与郧公奔随。而吴兵遂入郢。子胥、伯嚭鞭平王之尸以报父雠。
九年(前506年),吴王阖庐询问伍子胥和孙武说:“当初你们说不能攻打郢都,现在情况如何?”二人回答说:“楚国大将子常贪婪,唐国、蔡国都恨他。大王您如一定大举伐楚,必须联合唐、蔡二国才能成功。”阖庐听从他们,出动全部军队,与唐国蔡国一道西进伐楚,来到汉水边上。楚国也发兵抵拒,双方隔水列阵。吴王阖庐之弟夫概欲战,阖庐不许。夫概说:“大王已把军队委托于我,作战要抓住有利时机才是上策,还等什么!”于是带领其部五千人突袭楚军,楚军大败奔逃。吴王纵兵追击。及至郢都,一共交战五次,楚兵五次被打败。楚昭王逃出郢都,跑到郧县。郧公之弟想杀死昭王,昭王又与郧公逃到随国。吴兵进入郢都。伍子胥、伯嚭从墓中挖出楚平王尸体加以鞭打,来报杀父之仇。
十年春,越闻吴王之在郢,国空,乃伐吴。吴使别兵击越。楚告急秦,秦遣兵救楚击吴,吴师败。阖庐弟夫概见秦越交败吴,吴王留楚不去,夫概亡归吴而自立为吴王。阖庐闻之,乃引兵归,攻夫概。夫概败奔楚。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复入郢,而封夫概于堂谿,为堂谿氏。十一年,吴王使太子夫差伐楚,取番。楚恐而去郢徙鄀。
十年(前505年)春,越王听说吴王兵驻郢都,国内空虚,举兵伐吴。吴国派另一支军队抗击越兵。楚国向秦国告急,秦国派兵救楚击吴,吴军败北。阖庐之弟夫概看到秦兵越兵同时打败吴兵,吴王又留在楚国不归,夫概就跑回吴国自立为吴王。阖庐闻知后,就领兵回吴,攻打夫概。夫概兵败逃往楚国。楚昭王才得以于九月返回郢都,而把夫概封在堂溪,就是堂溪氏。前504年(十一年),吴王命太子夫差伐楚,攻取番邑。楚王恐惧,把国都从郢迁到鄀(ruò,若)。
十五年,孔子相鲁。
十五年(前500年),孔子摄行鲁国相事。
十九年夏,吴伐越,越王句践迎击之槜李。越使死士挑战,三行造吴师,呼,自刭。吴师观之,越因伐吴,败之姑苏,伤吴王阖庐指,军却七里。吴王病伤而死,阖庐使立太子夫差,谓曰:“尔而忘句践杀汝父乎?”对曰:“不敢!”三年,乃报越。
十九年(前496年)夏,吴国派兵攻打越国,越王句践带兵在檇(zùi)李抗击。越兵派遣敢死队向吴军挑战,他们排成三行冲向吴军,高呼口号,自杀于阵前。吴兵只顾观看这种奇怪放松防备,越兵趁势攻击,在姑苏大败吴兵。吴王脚趾被越军击伤,军队退却七里。后来吴王阖庐创伤发作而死。临死前吴王阖庐命立太子夫差为王,对夫差说“你能忘记句践杀死了你的父亲吗?”夫差回答说:“不敢忘!”过了三年,吴终于报复了越国。
王夫差元年,以大夫伯嚭为太宰。习战射,常以报越为志。二年,吴王悉精兵以伐越,败之夫椒,报姑苏也。越王句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于会稽,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而行成,请委国为臣妾。吴王将许之,伍子胥谏曰:“昔有过氏杀斟灌以伐斟寻,灭夏后帝相。帝相之妃后缗方娠,逃于有仍而生少康。少康为有仍牧正。有过又欲杀少康,少康奔有虞。有虞思夏德,于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于纶,有田一成,有众一旅。后遂收夏众,抚其官职。使人诱之,遂灭有过氏,复禹之绩,祀夏配天,不失旧物。今吴不如有过之强,而句践大于少康。今不因此而灭之,又将宽之,不亦难乎!且句践为人能辛苦,今不灭,后必悔之。”吴王不听,听太宰嚭,卒许越平,与盟而罢兵去。
前496年(前495年),任命大夫伯嚭为太宰。吴王坚持训练军队,始终以向越国报仇为志。前494年(二年),吴王夫差出动全部精兵伐越,在夫椒大败越军,终于报了姑苏失败之仇。越王勾践只得带五千甲兵躲进会稽山,派出大夫文种通过吴国太宰伯嚭求和,愿以越国作为吴国的奴仆之国。吴王想允许,伍子胥劝谏说:“从前有过氏杀了斟灌氏又征伐斟寻氏,灭掉夏后帝相。帝相的妻子后缗(mín)正在怀孕,逃到有仍国生下少康。少康当了有仍国的牧正之官。有过氏又想杀死少康,少康逃到有虞国,有虞氏怀念夏之恩德,于是把两个女儿嫁给少康并封给他纶邑,当时少康只有方圆十里的土地,只有五百部下。但以后少康收聚夏之遗民,整顿官职制度。派人打入有过氏内部,终于消灭了有过氏,恢复了夏禹的业绩,祭祀时以夏祖配享天帝,夏代过去的全部故物都收复如初。现在吴国不如当年有过氏那么强大,而勾践的实力大于当年的少康。现在不借此时机彻底消灭越国力量,反而又要宽恕他们,这是为将来埋下祸患!而且勾践为人能坚韧吃苦,现在不消灭他,将来后悔不及。”吴王不听子胥之计,而听从太宰嚭之言,终与越国停战,两国订立和平盟约后,吴国撤军回国。
七年,吴王夫差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,新君弱,乃兴师北伐齐。子胥谏曰:“越王句践食不重味,衣不重采,吊死问疾,且欲有所用其众。此人不死,必为吴患。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,而务齐,不亦谬乎!”吴王不听,遂北伐齐,败齐师于艾陵。至缯,召鲁哀公而征百牢。季康子使子贡以周礼说太宰嚭,乃得止。因留略地于齐鲁之南。九年,为驺伐鲁,至,与鲁盟乃去。十年,因伐齐而归。十一年,复北伐齐。
前489年(七年),吴王夫差听说齐景公死后大臣争夺权力,新立之君幼小无势,于是兴兵北伐齐国。伍子胥劝谏说:“越王勾践吃饭不设两样以上的菜肴,穿衣不用两种以上的颜色,吊唁死者,慰问病者,这是想到利用民众伐吴报仇啊。勾践不死,必为吴国大患。现在越国是我国的心腹大患,您却不注重,反而把力量用于齐国,岂非大错特错!”吴王不听,北伐齐国,在艾陵大破齐兵。兵至缯(zēng,增)邑,召见鲁哀公并索取百牢。季康子派子贡列举周礼来劝说太宰嚭,吴王才停止。于是吴王留下来略取齐、鲁两国南疆土地。九年(前487),为驺国讨伐鲁国,至鲁,与鲁定盟后离开。前486年(十年),趁势伐齐而归。前485年(十一年),又一次北伐齐国。
越王句践率其众以朝吴,厚献遗之,吴王喜。唯子胥惧,曰:“是弃吴也。”谏曰:“越在腹心,今得志于齐,犹石田,无所用。且《盘庚之诰》有‘颠越勿遗,商之以兴’。”吴王不听,使子胥于齐,子胥属其子于齐鲍氏,还报吴王。吴王闻之,大怒,赐子胥属镂之剑以死。将死,曰:“树吾墓上以梓,令可为器。抉吾眼置之吴东门,以观越之灭吴也。”
越王勾践带领越国群臣朝拜吴王,献上丰厚贡礼,吴王大喜。只有伍子胥心中害怕,说:“吴国这是要被丢弃了啊。”于是劝谏吴王说:“越国近在腹心之地,现在我国虽能战胜齐国,好比石头田地,没有用处。而且《盘庚之诰》说,乱妄之人只有消灭干净,商王朝才能兴旺。”吴王不听,派伍子胥出使齐国,子胥把自己的儿子委托给齐国鲍氏,回报吴王。吴王闻说,大怒,赐给子胥属镂之剑令其自杀。子胥临死时说:“你们在我坟上种上梓树,让他们生长到可以制器的时候吴国就要灭亡了。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放在吴都东门上,让我看到越国怎样灭掉吴国。”
齐鲍氏弑齐悼公。吴王闻之,哭于军门外三日,乃从海上攻齐。齐人败吴,吴王乃引兵归。
后来齐国的大夫鲍氏杀死齐悼公。吴王知道后,在军门外痛哭三天,便率军从海上进攻齐国。齐军打败吴军,吴王只好引败兵回国。
十三年,吴召鲁、卫之君会于橐皋。
前483年(十三年),吴王召集鲁、卫二国国君在橐(tuó,驼)皋盟会。
十四年春,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,欲霸中国以全周室。六月丙子,越王句践伐吴。乙酉,越五千人与吴战。丙戌,虏吴太子友。丁亥,入吴。吴人告败于王夫差,夫差恶其闻也。或泄其语,吴王怒,斩七人于幕下。七月辛丑,吴王与晋定公争长。吴王曰:“于周室我为长。”晋定公曰:“于姬姓我为伯。”赵鞅怒,将伐吴,乃长晋定公。吴王已盟,与晋别,欲伐宋。太宰嚭曰:“可胜而不能居也。”乃引兵归国。国亡太子,内空,王居外久,士皆罢敝,于是乃使厚币以与越平。
前482年(十四年)春,吴王北上与诸侯盟会于黄池,想称霸中原保全周室。六月丙子,越王勾践伐吴。乙酉,越兵五千人与吴兵交战。丙戌,俘获吴国太子友。丁亥,越军进入吴国。吴人向夫差报告失败的消息,吴王害怕有人泄露消息,让会盟的诸侯听到这个消息,于是怒斩七人于帐前。七月辛丑,吴王与晋定公争夺盟主之位。吴王说:“在周室宗族中我的祖先排行最大。”晋定公说:“在姬姓诸国中只有我晋国当过霸主。”晋国大夫赵鞅发怒,要攻吴王,这才让晋定公当了盟主。吴王盟会已毕,与晋定公分手,想伐宋国。太宰嚭说:“你能打败宋国,但你不能留下来占有它。”于是领兵归国。吴国没有了太子,国内空虚,吴王在外很久,士卒疲惫,于是就派使者带上厚礼与越国媾和。
十五年,齐田常杀简公。
前481年(十五年),齐大夫田常杀死齐简公。
十八年,越益强。越王句践率兵复伐败吴师于笠泽。楚灭陈。
前478年(十八年),越国更加强大。越王勾践率兵伐吴,大败吴兵于笠泽。楚国灭了陈国。
二十年,越王句践复伐吴。二十一年,遂围吴。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,越败吴。越王句践欲迁吴王夫差于甬东,予百家居之。吴王曰:“孤老矣,不能事君王也。吾悔不用子胥之言,自令陷此。”遂自刭死。越王灭吴,诛太宰嚭,以为不忠,而归。
前476年(二十年),越王勾践再次伐吴。前475年(二十一年),越兵围困吴国。前473年(二十三年)十一月丁卯,越国打败吴国。越王勾践想把吴王夫差流放甬东,给他百户人家,让他住在那里。吴王说:“我老了,不能再侍奉越王。我后悔不听子胥之言,让自己陷入这个地步。”于是自杀而死。越王灭掉吴国,杀死了太宰嚭,因为他不忠于主上,然后引兵归国。
太史公曰:孔子言“太伯可谓至德矣,三以天下让,民无得而称焉”。余读《春秋》古文,乃知中国之虞与荆蛮句吴兄弟也。延陵季子之仁心,慕义无穷,见微而知清浊。呜呼,又何其闳览博物君子也!
太史公说:孔子说过“太伯可以说是道德的巅峰,三次把天下让给别人,百姓都找不到赞美他的言词。”我读《春秋》古文,才知道中原的虞国和荆蛮的句吴是兄弟啊。延陵季子的仁爱心怀,向慕道义终生不止,能够见微知著辨别清浊。啊,又是多么见多识广、博学多知的君子啊!
下一节:第二章-齐太公世家